第一章 枪侠(三)
条他有时都能在天空中看到的路。他猜,女传道士要来自比边界居民远得多的地方,甚至比沙漠还远的地方。她怎么走了那么多路?靠一些仍然能动的老式机器?可能是火车?“她住在哪?”
她的声音变了:“如果我告诉你,你会跟我做爱吗?”
“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会和你做爱。但是我想知道。”
爱丽叹了口气,发出衰老的泛黄的声音,就像翻着一本老书那样。“她的房子在教堂后面的土丘上。一个小棚子。那里,是过去真正的牧师住过的地方,后来他搬走了。够了吗?你满意了?”
“不,还没有。”他挪过去,压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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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这是他在特岙的最后一天。
天边露出一缕曙光,颜色难看得就像积着淤血的紫红肿块。爱丽像个幽灵似的在屋里走动,她点上灯,把玉米饼放在平底锅里煎,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昨晚,当她告诉他需要了解的一切后,他发疯似地和她做爱。她感到这是分手的预兆,因此尽力地给予自己的全部,像个十六岁不知疲倦的姑娘,绝望地反抗着黎明的到来。但是早上起身后,她看上去如此苍白憔悴,仿佛又快到绝经期了。
她一言不发地给他端来食物。他吃得很快,有节奏地咀嚼下咽,每咽一口就喝口热咖啡把食物带下去。爱丽走到酒吧门口,呆呆地看着天边,看着那些沉默的,慢慢移动的大堆云朵。
“我感觉今天会有不小的风沙。”
“我并不感到意外。”
“难道你对什么事感到过意外吗?”她讥讽道,转过身看着他拿起帽子。他把帽子放在头上,轻轻一拍,走过她身边时微微擦到她。
“有时候。”他说。此后他只再见过一次活着的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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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赶到希尔薇娅·匹茨顿住的棚子时,风死寂般地停住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他在沙漠地带住的时间已经够长,凭他的经验,他知道这种无风安静的时间越长,风暴就会来得越猛烈。亮色的天穹古怪地罩在万物之上。
棚子的门仿佛劳累得站不直了,门框上钉着个木制的大十字架。他敲敲门,等着。但是没有响声。他又敲了一阵。没有回应。他往后退了几步,套着靴子的右脚狠狠地把门踹开。门里面的一个插销迸开来,门撞在铺着木板的墙上,发出的响声吓得老鼠们尖叫着四下逃窜。希尔薇娅·匹茨顿坐在厅里的一张巨大的铁木做成的摇椅上,她那双深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汽灯的影子落在她的面颊上,形成一种说不清的颜色。她围着个大披肩。摇椅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他们对视着,时间仿佛停止了。
“你永远也赶不上他。”她说,“你走的是条邪路。”
“他到过你这里。”枪侠说。
“还上了我的床。他跟我用他的语言说话。高等语。他——”
“他奸污了你。身体,思想,在任何一种意义上。”
她没有变色。“你走的是条邪路,枪侠。你站在阴影里。昨天晚上你就站在圣地的阴影里。你以为我没有看到?”
“为什么他要治好诺特?”
“他是上帝的天使。这是他说的。”
“我希望他说这话时自己也笑了。”
她龇了龇牙,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这看上去狂野可怕。“他告诉我你会跟着他。他告诉我该做些什么。他还说你是个反基督。”
枪侠摇摇头。“他没有那样说。”
她慵懒地朝他一笑。“他说你会想和我睡觉。是不是真的?”
“你遇到过不想和你上床的男人吗?”
“我肉体的价钱就是你的命,枪侠。他让我有了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一位伟大的帝王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