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缓型突变异种(上)
讨论要怎样轰轰烈烈地死去时都还是这样认为。
“我们站在很高的位置,往下能清楚地看到所有人。我不记得我们当中有人说过话。我们只用眼睛把一切都饮下去。
“大厅里摆着一张大石桌,枪侠和他们的妻子就坐在桌边看人们跳舞。几个枪侠也跳了舞,但为数不多,而且只是年轻的枪侠。我记得,那个为哈可斯行刑的枪侠也起身跳了舞。年长的枪侠都只坐着,我觉得那样的亮光都让他们有些窘迫,那些文明社会的亮光。他们都是令人敬畏的人物,是守护神,但在那群香鬓云影的美妇和骑士中间,他们看上去就像是马夫……“有四张堆满食物的圆桌,一直旋转着。厨师的帮手们从晚上七点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就一直在大厅和厨房间来回穿梭,端上食物,拿走空盘。那些桌子就像钟一样没停止过转动,我们老远都可以闻到烤猪、烤牛肉、龙虾、鸡、烘烤的苹果的香味。桌子不停地转,香味也一直变。还有冰激凌和糖果。有带着火焰的烤肉串。
“马藤坐在我的母亲和父亲一旁——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母亲和马藤跳了一支舞,他们慢慢地旋转着,其他人都退到一边,当舞曲结束时,那些人都鼓掌叫好。枪侠们都没鼓掌,但我父亲慢慢地站起来,朝她伸出一只手。她也伸出手,微笑着朝他走过去。
“那一刻显得无比沉重,甚至在高处的我们都能感觉到那种气氛。那时我的父亲已经掌控了他的那族人,你知道——枪侠一族——而且即使不是成为整个内世界的国王,他也快成为蓟犁的国王了。其他人都知道。马藤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除了,可能除了佳碧艾拉·樊礼斯之外。”
男孩终于吱声了,他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地问,“她是你母亲?”
“是。也叫做‘水的佳碧艾拉’,是艾伦的女儿,斯蒂文的妻子,罗兰的母亲。”枪侠说到这里张开双臂,做了个调侃的姿势,仿佛说我就在这里,怎样?然后双手又耷拉着放在腿上。
“我父亲是光明世界里的最后一个国王。”
枪侠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男孩没有再说话。
“我记得他们跳舞的样子。”枪侠说,“我的母亲和马藤——枪侠们的谋士。我记得他们是怎么跳舞的。一起慢慢地转着,又分开,踏着古老的求爱步伐。”
他微笑着看着男孩说:“但这不表明任何事,你知道。因为权力以他们都不知情的方式交接了,但人们都了解这个事实。我母亲是这个权力的把持者和保护者的根枝。难道不是吗?当舞曲结束后,她走回到他身边,不是吗?而且击拍了他的手掌。人们不是鼓掌了吗?大厅里不是回响着那些俊男和他们的美妇们的掌声和欢呼声吗?不是吗?不是吗?”
远处黑暗中传来苦涩的滴水声。男孩没有说话。
“我记得他们跳舞的样子。”枪侠低声说,“我记得那个样子。”他抬头看着根本看不到的石顶,那一刻他看上去好像要大声喊叫,对着石壁嚎叫,盲目地朝着黑暗发泄——这些见不到光、发不出声的石头若有生命,此刻也会像寄生虫钻进肠子里那样钻到石壁深处。
“怎样的手会拿得起刀子要我父亲的命?”
“我累了。”男孩说,接着再也没话了。
枪侠沉默不语,男孩躺下,一只手放在脸颊和石头之间。他们面前的火焰摇曳了几下,就快灭了。枪侠卷了支烟。他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水晶灯,仿佛记忆长了眼睛;他似乎听到枪侠们之间的高声问候,隔着无望的时间的灰色海洋在空荡荡的大地上方回荡。想到光明之岛让他的心流血,他真希望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个地方,从来不知道他父亲受辱戴“绿帽子”的事实。
烟从他嘴里和鼻孔中喷出来,他低头看着男孩。我们只不过一直在地上画着大圆圈,他想,我们沿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