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第四章 塔
这是纽约的出租车司机,他们很少提问,却总是在断言什么,用一种很气派的方式断言某事。大多数的断言会采用诸如此类的开场白:这个城市!好像是宗教布道开场时的祈祷词……他们总是这样。不过眼下这位却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刚才还以为我们被人跟踪了,我得告诉你没有。这我知道。这个城市!你会奇怪有多少人跳进我的车里喊着‘跟着这辆车’。我知道,听起来像是电影里发生的事儿,对不?是啊。可是照这么说,不知是艺术模仿了生活,还是生活模仿了艺术。是真的发生过呢!至于说到摆脱尾巴,如果你知道怎么把那家伙糊弄住,那也是挺容易的事。你……”
埃蒂只是把这出租车司机的话当做背景杂音,在适当的时候接着话茬点一下头。你想想这种情形,出租车司机的饶舌还真是挺逗的。其中一个尾巴坐在深蓝色的轿车里。埃蒂猜那是海关的车。另一个坐在厢式卡车里,那车的一边写着吉耐利比萨的字样。还有一幅比萨饼的画,只画着一只比萨,是一个微笑的男孩的脸,那男孩微笑着咂着嘴,画幅下方是广告文字“唔……!好棒——的比萨!”只有那些拿着喷笔,稍有一点幽默感的城市年轻艺术家们才会在比萨上面印些可爱的花样。
吉耐利,埃蒂只知道一种吉耐利比萨,他曾打理过一个名叫“四个老爹”的餐馆。比萨生意是捎带着做的,但这桩生意一直挺红火,是会计的天使宝贝儿。吉耐利和巴拉扎,这两个搭在一起像是热狗和芥末。
根据原来的计划,走出机场大楼会有一辆接客车和一个司机在外头迎候,迅速把他送到巴拉扎办公的地方,那是市中心的一个沙龙。当然啦,这原定计划没算上在那小白房间里呆的两小时,他被一拨海关探员盘问来盘问去的两小时,当时还有另一拨探员在901航班的垃圾筒里耙来耙去,搜寻着他们怀疑的目标,寻找可能还没被冲掉也没溶解掉的那玩意儿。
他出来时,没看见接客车,当然不会有啦。那司机可能早就得到指示:如果这头骡子大约十五分钟以后还没跟在其他乘客后面走出机场大楼,那就尽快走人。司机当然也知道最好别用车载电话,因为很容易被追踪到。巴拉扎可能跟那些人打过招呼,一旦发现埃蒂惹了麻烦,他也得防备着自己别招惹上。巴拉扎也许知道埃蒂不是轻易能折服的人,但这也没法改变他是个瘾君子的事实。一个瘾君子是不可被依靠的。
也就是说,那辆比萨车很可能就一直跟着出租车,当他们在某条小路上停下时,比萨车窗子里便伸出自动武器,接下去出租车后窗就会变成血淋淋的奶酪搅拌器。如果他们羁押了他四小时而不是两小时的话,埃蒂就要十分留神了;而若扣留了六小时而不是四小时,他会更加万分小心。但偏偏是两小时……他还以为巴拉扎应该相信他的嘴巴能够守住这段时间。他得知道他的货物怎么样了。
埃蒂一直回头顾盼的真实原因是惦记着那扇门。
这念头一直诱惑着他。
当海关警探半拖半架地把他带下楼梯到肯尼迪机场行政区时,他曾回头望过一眼——想想是不可能的,但毫无疑问那是确凿存在的事实,无可争辩——他看见那扇门在三英尺高的地方飘浮着。他看见不停卷起的海浪,冲到沙滩上;此前他见到这景象时天已经快暗下来了。
这门有如一种魔术般的画面——似乎后面还隐藏着什么;一开始你看不见那隐匿的部分,可一旦你看见了,就再也不可能视而不见了,不管怎么样都躲不开了。
这门曾在枪侠独自返回那边时消失过两次,那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埃蒂的感觉像是孩提时代突然被关了夜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儿是在海关受审时。
我得离开,罗兰的声音在他们的不停的审讯声中清晰地插了进来。我只离开一小会儿。别害怕。
干嘛?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