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牌
“嗯,那是因为这儿只有两条裤子,”埃蒂说,“最后一刻我想到,如果我扣了扳机,我就永远不可能起来再做这件事了……如果你拉屎弄脏了裤子,你得马上去洗掉,要不就一直臭下去。亨利告诉过我的。他说他是在越南时学的。而且那是在夜里,大螯虾已经出来了,更别说它那些朋友了。”
不料枪侠听得大笑起来,简直笑晕了,只是嘴里时而冒出嘎嘎的喘气声儿打断了他的笑声。埃蒂只是微笑,说:“我想,你从战场上下来大概只保留了胳膊肘以下的幽默感吧。”他站起来,想去斜坡那儿,罗兰猜想他是要去找些生火的东西。
“等等,”他哑着嗓子低声叫喊,埃蒂看着他。“怎么,什么事儿?”
“我想你大概是需要我。如果我自杀了,你也得死去。在那一刻过后,你重新站起来时,我也许,我想,我得重新审视一下我的选项。”他环视四周,深叹一声。
“得了吧,罗兰,在你的那个世界里像是迪斯尼乐园或是科尼岛之类的地方,你知道到现在为止,经历的这一切都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他走开去,又站住,回头看着罗兰。他脸上阴沉沉的,虽说还留着一些苍白的病容,但现在那种痉挛只是一阵偶发的震颤了。
“有时,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我说得对吗?”
“没错,”枪侠哑着声音回答,“有时我并不了解你。”
“那么我来解释给你听。是有人得依靠那些需要他们的人。但你不会明白其中的原因,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在利用我,到时候扔开我就像扔掉一只用过的纸袋。上帝操你吧,我的朋友。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会害了你的,你就这样聪明地玩下去好了。这对你没有好处。如果我躺在沙滩上喊救命,在我和你的该死的塔之间,你一定会奔塔而去,从我身边走过去把我扔在一边,难道不是这回事吗?”
罗兰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埃蒂。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这样。有些人就需要那些需要他们的人。就像芭芭拉·史翠珊歌里唱的那样。虽然老套,却是真话。这是另一种交友之道。”
埃蒂凝视着他。
“可是,就算交情到了那分上,你也是毫不在乎,是不是?”
罗兰看着他。
“除了你的塔。”埃蒂笑出一声,“你是个塔迷,罗兰。”
“那是什么样的战争?”罗兰低声问。
“什么?”
“到底是哪一场战争让你失去了崇高感和目标感?”
埃蒂见罗兰伸手来拍他便缩开了。
“我得去打点水来,”他三言两语地交代说,“留神那些爬行的家伙。我们今天虽说走出老远了,可我还不敢确定它们是不是互相通过气了。”
他说着转身而去,罗兰在红彤彤的落日余晖下瞥见他脸颊上已是湿漉漉的。
罗兰转身眺望海滩。大螯虾们爬行着询问着,询问着爬行着。看上去这些玩意儿毫无目的;它们是有一定智能的,可是还没达到能够互相传递信息的程度。
上帝并不总是让你明白他的所为,罗兰想,大部分时间里他会让你明白,但并不总是这样。
埃蒂回来时带了些木柴。
“嗯?”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们都挺好的,”枪侠沙哑着嗓子说。埃蒂也嘀咕了一阵,但枪侠实在太累了,便仰面躺下,透过天穹的紫色华盖凝视着第一批闪现的星星,然后是
洗牌
此后三日,枪侠情况愈见好转。胳膊肘上蔓延的那道红丝样的痕迹第一次开始消退,然后慢慢淡下去,淡下去,终于消失了。接下来那天他有时自己能走几步了,有时让埃蒂拖着他。再接下来的一天,他已经完全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