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凶宅
要把这个假设,跟双重间谍兼军火贩子陈长德,还有秘密而庞大的黑市军备买家联想起来,便更加困难了。
他从公事皮包中抽出一个小小的纸袋,袋口有一个已破裂的盖印蜡封,下面还盖有CIA的徽号及“绝密”字样。
康哲夫打开纸袋,抽出内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中年华裔男子的样貌。半白头发,唇下留着八字胡子。原本尖细的眼睛惶惑地瞪得大大,明显呼吸困难的嘴巴张成非常奇怪的形状。苍白的皮肤失却一切生命力,上面还隐隐呈现斑点。咽喉处有一道康哲夫非常熟悉的横切割创口。血渍已洗清。
陈长德虽已四十七岁,但经过情报员严格训练的身体仍硬朗非常。他在二十六岁正式投身CIA工作,在考核中“近身格斗”和“实战射击”两项均评定在八十分以上,相等于A级。他的尸体被发现时,一柄“史密斯威尔逊M649”九毫米口径自动手枪仍插在腋下的枪套里。
陈长德生活在世界最危险的舞台上,其警戒绝没有放松的道理。
康哲夫把照片放在书桌上,从椅子站了起来,走到房间中央地毯上那块“人形”前。
根据搜证资料显示,陈长德乃俯伏倒下。其尸体正面脸部有碰撞地面造成的瘀伤。
“这么说,他几乎是在中剑后即时倒地,没有怎样挣扎过便已断气……”
康哲夫瞧瞧地上的“人形”,发现一件极怪异的事情:
尸体俯伏时头部的方向,刚好背向着装有小挂钩的那一面墙壁。
陈长德肯定是从正面中剑。这么说,凶手是从那面墙壁上取下凶器,再绕到死者面前发招吗?
康哲夫摇摇头,排除了这个可能。面对陈长德这种厉害人物,凶手断不会冒险,一定在把长剑取到手后即时出击。否则陈长德应该有拔枪的时间。
但是,此际凶手却位于陈长德背后,他如何切开陈长德的咽喉?
从地毯上的血渍看来,陈长德死后未被人移动过。
假若不是亲自到现场来看看,康哲夫亦无法察觉当中的矛盾。
“难道说,凶手能使出从敌人背后出剑而命中对方正面的奇怪招术吗?”
这样的剑术,康哲夫连听也没有听闻过。
尽管书房内有适度的中央空气调节,康哲夫仍然感觉背项渗出冷汗。
他从西服内袋里掏出手帕,却连带一本狭长的小册也跌了出来。
掉在地毯上的是明晚八时十五分起飞往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的机票。
“达圭……看来只有达圭那小子才能破解这个谜题了……”
康哲夫回到市区时已近晚上十时。星期一晚上的中环区犹如空袭过后的防空避难所,被数量惊人的上班族群匆忙丢弃,空余下日间那股教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氛围与带着钞票味道的硝烟气息。
位于维多利亚海港南岸的中环,是全香港政治、经济、文化的核心所在。以毕打街的“置地广场”为中心点,香港几乎所有最重要的建筑物都聚集在这片靠山面海的小小地区内:香港政府的行政机关;立法会大楼;香港各超级富豪、巨型企业、主要银行集团的“旗舰”大厦;世界各地超一流名牌的驻香港总号;领事馆区;联合股票交易所;“香港苏豪区”——兰桂坊;大会堂……稍往东一点的金钟区则有驻军基地、高等法院、港岛区警察总部……
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命脉地带、香港的“华盛顿+华尔街”,每到星期天便成为数以万计菲律宾、泰国等外籍女佣野餐聚会的场地。
——真是个奇怪的社会……不过比起华盛顿满街的露宿者来说,菲律宾女佣的野餐园游会还是好得多。
他庆幸今天不是周日,可以自由地在冷清的中环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