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波龙术王
笑:“还有五十匹马!你道那值多少钱?哼,你们这次完了。”
鄂儿罕如常地木无表情,但头巾已经被额头汗水湿透了。韩思道则恨恨地盯着这幸灾乐祸的女人,切齿说:“婆娘,这儿不到你来说话……”可是声音明显比平时小了。
韩思道虽然狠辣心毒,但这女人可半点不怕他,半掩樱唇呵呵笑着,头上串着宝珠的金钗在乱颤。
后加这一句,令鄂儿罕和韩思道对这魔女更加痛恨,但脸上绝不敢表露半点。
佛堂一角阴暗处,另一条身影则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个身材魁壮的中年男子,脸上交错好几处伤疤,尤其右边额头切至眼角那一条最让人惊心,这一记创伤几乎就废掉他右眼。那盖着疤痕的眼皮低垂着,令人错觉他好像没有睡醒,但底下瞳仁锐光四射。
这男人并未穿五色彩衣,而是一身黑色衣袍。腰带处挂着一双又弯又尖、形状如兽牙的短刃,柄头有铁环,上面连着一根长长链子,围绕在腰身。
黑衣男人一直倚在角落不语,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霍瑶花在桌上的杯盘之间找到一堆丹丸,捡起两颗来,就像孩子吃糖果般抛进嘴里,再喝一口酒吞服。她脸颊顿时现出红晕,眉目间有一股野性的亢奋,掀开了五色袍子的下襬,把一边雪白撩人的大腿架在椅上,不怀好意地继续瞧着鄂儿罕和韩思道,似在等着看好戏。
鄂儿罕两人正自焦躁惶惑之时,那个人已经在佛堂出现了。
他始终专心地在磨刀,仿佛完全无视如家畜般被锁禁的现实。
波龙术王比室内任何一人都要高了一个头以上。但他散发那股压迫感,并不完全来自身高。
他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俯视鄂儿罕和韩思道,眼神完全不像看着与自己平等的同类。
“只是我的叫法而已。你唤它什么都可以。”老人说:“总之是不容易看得见的东西。”
梅心树沉默同意。
“你们……”波龙术王的外表怪异,声音却出奇地温柔好听:“……带去的‘旗队’,全部失去了?”
鄂儿罕张开嘴巴试图回答,却好像有刀片哽在喉间无法出声。努力一阵子后他放弃了,只用力点点头。
“是,术王!”鄂儿罕和韩思道马上答应,声音响亮得在佛堂回荡。两人带着剑飞快奔往寺门。
——这是物移教的“安魂经”,以抚慰五十个已渡真界的术王弟子死魂魄。
韩思道在五色袍子的众多口袋之间翻找,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是一小堆白色药末,正是先前在庐陵县城的比斗中,他用以暗算燕横的“仿仙散”。
“你们是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我五十几个弟子的吗?”
这刹那,韩思道动了一丝念头:是否要趁着术王的杀意未显现之前先拔剑?
女人尖瘦的脸充满媚惑力,长长的眼睛很美丽,却透着一种肉食动物的残忍。肤色雪白中带着丝丝不健康的感觉。
霍瑶花心里在疑惑着。她已经跟随波龙术王三年多,可是到今天仍不清楚:波龙术王是真的虔信物移教吗?
——笨蛋。
本应予人安详与庄严感觉的佛寺,不知何故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氛。
波龙术王却完全不以为意,长长的手指还在霍瑶花的乌发之间滑过。
“花,告诉我,五十人占了我弟子的多少?”他问着时,指头捏了捏霍瑶花右边的金耳环。
霍瑶花无法从术王那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他是否愤怒。不可知才是最大的恐怖。
老人当天第一眼看见这影子主人的佩剑,就看出死在剑下的人绝不少。整柄剑隐隐散着一股邪气。
鄂儿罕无法直视术王,淌汗的脸垂得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