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袭
中一个拿着灯笼。她们看着地上的尸体,流下激动但无声的泪。
“醒醒啊。”荆裂拍拍薛九牛的头:“不是发呆的时候。你要在天亮之前,将她们全都带回去。”
想到这么多人的安危就在自己手中,薛九牛从初次杀人的冲击中醒过来。
“这责任是你自己要求的。”荆裂伸手搭着他的肩:“是男人的话便努力完成它。”
薛九牛有力地点头。被眼前这个厉害的刀客承认为“男人”,他心头不无一股豪快之气。
荆裂从地上拾起一物。一件还没有染血的物移教五色袍,是他先前从屋里其中一人身上剥下来的。他将袍子穿上,掩盖了一身血污,再走到那土墙处取回鸳鸯钺,随即拔足朝登上青原山的路奔去,很快就在黑暗里消失。
王守仁由两个门生提灯笼领路,走过庐陵县城的黑夜街道。
为了防范夜袭,城里多处都要彻夜点灯。王守仁一眼看过去灯光下的成排房屋,不免怀念在此当政之时。他虽然只在此当过十个月县令,但毕竟是他悟道复出之后首个能一伸抱负的地方,讲学传道也是从在庐陵县开始,对这地方格外有一股感情。
他先前去检视过各处城门和城墙,只见有多处失修崩塌,对防守极是不利。王守仁在任时曾动员百姓修葺城墙以防盗匪,但没修完就给调走。预留作修葺用的钱粮都被他的继任人亏空了,工事自然也停顿。
王守仁虽是文官,但自年少时已好读兵书,对行军攻防之法甚有研究,十五岁时更曾一度立志为将。他深知即使城墙无缺,要守城布防仍是非常困难。可供招集的壮丁实在不多,城里百姓虽有几千人,可是据他观察,众人对那波龙术王的恐惧已然根深蒂固,一旦对方来犯,恐怕不战自溃。
随行的还有几个县民。他们看见王大人那忧心忡忡的样子,也甚担心。
——需要更多强悍的人……
王守仁想到这里,忽然念及一个名字。
他问身旁的老县民:“日间看不见孟七河的踪影……是否他听了我说话,去应武科?”
“不……孟七河……他在大人调职大半年后,又带着一班兄弟去落草了……”老县民难为情地说:“如今在北面麻陂岭那一头做买卖,听说集结的人不少。”
王守仁叹息摇头。
这时他看见前方一所房子,屋顶的一角有个人影。
原来是燕横,正盘膝坐在瓦面之上,身旁放了一个灯笼。他将“静物剑”解下放于左侧,长剑“龙棘”则横卧在腿膝之上。
王守仁走到屋子下方,燕横急忙起立作个礼。
“我们几个决定今夜轮流看守。”燕横解释说:“我是第一个。”
“燕少侠辛劳了。”王守仁朝上拱拱手。燕横想要从屋顶跃下。
“别下来。”王守仁却挥手止住他,就掠起衣袍,从屋子侧面的窗槛往上爬。跟从他的两个门生,一个是年纪较长的余焕,另一个正是黄璇,他们急急把灯笼塞给后面的县民,上前去帮助王守仁爬墙。
王守仁是个全才,年轻时也曾苦习射箭击剑,体力不弱,否则也捱不过在贵州龙场那几年的艰苦岁月。虽然年逾四十,他三两个动作就已爬上了屋顶。倒是后面的余焕和黄璇比他还要吃力。
三人都上来后,小心踏在瓦面上。燕横又对两个王门弟子打了招呼。
“这里确是不错。”王守仁看过去,屋子正在县城正中央,四面的房屋仿佛都在黑夜中沉睡。人在高处,任何一面传来异动声响,都能马上辨别出方向。
王守仁和燕横在屋瓦上并肩而坐。燕横此刻近距离与王守仁面对,又想起日间初次见他踏出马车时的那股气势,还有庐陵县百姓对他的崇敬信任。灯笼映照出王守仁那透出睿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