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斗
有一盏孤灯,昏昏黄黄地照出挤在里头的二、三十张淌汗脸孔。
波龙术王就在人丛中央,手里银剑这时也随着灯光映成金黄色,另一手抓着一个年轻妇人的头发。
——原来这晚为了戒备照应,王守仁吩咐县城里的居民尽量聚集在一起过夜,因此这所较大的屋子里,挤了附近居住的共四户男女老少。
这些围在波龙术王四周的人质,现在都不再喊叫——当惊恐到了极点时,反倒叫不出声来。
练飞虹握着铁扇和长剑,直盯以人丛为掩护的强敌,一时不敢贸然进攻。
另一条身影紧接就在厅子后门处出现,正是燕横。他架着“雌雄龙虎剑”守在门前,同样地投鼠忌器。受伤加上紧张焦急,燕横胸膛在不住起伏喘息。
“这里不好玩。”练飞虹这时再次露出平日玩世不恭的神态,对着波龙术王笑嘻嘻地说:“地方太小,碍手碍脚的。我们出去再痛痛快快地打。”
“不。这里才好玩。”
波龙术王露出跟练飞虹同样不正经的笑脸。
他二话不说,就将剑锋架到手上那少妇的颈前。少妇发出极端凄厉的恐惧尖叫——就是在城东虎玲兰听到的叫声。
波龙术王左手拉着她的头发,右手握剑就像宰鸡般一拖。尖叫中止了。
练飞虹强装出来的笑脸,瞬间皱成一团。他本来不忍看,但强迫自己去看。
愤怒如猛火燃烧。
热血洒到众多人质的脸上和身上。几个孩子在哭号,其他人惊得不住在擦血。那死去少妇的婆婆立时昏倒。
练飞虹和燕横一前一后怒瞪着这邪恶的敌人,心里再次认定了一件事:
——必定要把这伙妖怪统统杀死。一个都不能留。
波龙术王提起仍在流血的女尸,仍然咧嘴大笑,双眼瞪着练飞虹。
“你看!不是很好玩吗?”
他说着,一把将尸体往练飞虹面前猛力抛出!
那头“人犬”受过物移教的药物长期调制,体质特异,此刻虽已身首异处,利齿仍然紧咬着荆裂的袍袖不放。
荆裂一边疾跑,一边再次挥动已染满鲜血的南国鸟首短刀,将右手衣袖割去一大片,那“人犬”的头颅方才甩脱。他右前臂险险被那“人犬”利牙刮破,幸而并未被噬中筋骨。
荆裂右手随即亦拔出袍底下的雁翎刀来,垂着双刀往出谷的山路全速奔去。
路上又有两个术王众,他们醒觉有敌人来犯,已然在荆裂面前举起兵器。
荆裂踏跳向右,先避过左面杀来那人,右面的术王弟子赫见荆裂疾扑过来,急忙中还未发动手上铁棍,荆裂的左手刀已斜下挥落,削中他膝弯后的筋腱,那术王弟子惨呼仆倒。荆裂也没空再补一刀,继续向前奔逃。
他无暇回头,却听见后面由梅心树带领追赶的术王众,响起一股奇异的尖音。
荆裂想起早上在县城时,韩思道吹过那木哨。
——是召集同伴,并且催激众人进入作战状态的警号!
前方那片山门空地,果然马上人声鼎沸。
前后追夹围攻,超过百人。
荆裂唯一逃出的机会,就是趁前方这些人还未确定状况,抢先杀出那山门!
一踏出空地,可见熊熊火堆映照之下,那六、七十人皆已站立。有少数还没有从狂欢中完全清醒,但大部分都已经提起兵刃,朝着哨音所发的方向望过来。
荆裂心念一动,奔跑时尽量低垂着头,让散发掩盖面目,又把左右双刀都降下,贴着身上的五色衣袍下襬,好使不太显眼。
“有敌人!”荆裂一边跑一边呼叫,声音装作很害怕:“在里面!在寺里!”
守山门的术王众骤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