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济世
仲夏之夜甚短,天空早早已泛白。
可是韩思道还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他踏出车前村村长的屋子大门,灿烂阳光照在白皙的胸膛。韩思道裸着上身,只把五色袍搭在肩上,那又白又瘦的身躯线条很美,令人难以想象内里装着这么一颗丑恶的心。
他用力伸了伸懒腰,回头看看屋门里。那个整晚被他蹂躏的村女,仍然虚脱般躺在床上,轻轻发出无力的哀吟。
韩思道笑了笑。
——你再忍一忍吧……很快就不用再受这痛苦的了……
他嫌恶地瞧瞧已高升的太阳,从袍子的口袋找出装着“仿仙散”的纸包,挑了一点吸服,精神方才一振。今天热得很,他将袍子披上头顶挡着阳光,左手把住腰上剑柄,走到村子的道上。
村子里空无一人,村民都躲在屋里,人人提心吊胆彻夜未眠。他们不敢去猜,这群野兽到车前村来是要干什么。
韩思道走到旁边的村子祠堂。鄂儿罕早就坐在里面,还有同行的八个术王部众。他们跟前的桌上摆开了十几碟菜肴,有牛有鸡,还有农家自酿的米酒,已是吃得杯盘狼藉。
早饭就吃这些,对村民来说奢侈得不敢想象。他们还被逼把一条仍年轻的耕牛宰了,只为满足这伙人的肚皮。
韩思道爱女色,鄂儿罕则爱吃。他仍拿着一条鸡腿在啃,那把黄须上都沾满了油。有两个村姑在旁侍酒,他们拿着酒坛的手都在发抖。
那几个术王弟子本正在吃喝嬉闹,一看见韩思道就静下来。毕竟他是术王亲自册封的“副护旗”,而且从昨天午后出发开始,就显得心情极差——听说是被术王猊下责罚过——因此他们都比平日还要恭敬。
韩思道摸摸昨天被鄂儿罕打肿的脸,只朝他点点头招呼。
“终于醒过来啦?”鄂儿罕说话时仍嚼着鸡肉,口齿不清。
“你们还不出去准备一下?”韩思道对那八人说。他们马上点头,拿起搁在一边的兵刃出了祠堂。
看见这韩思道出现,那两个村姑就更惊慌了,替他斟酒时倒得满桌子都是。韩思道大怒,一巴掌把那村姑打翻。酒坛跌个粉碎,村姑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嘴唇紫胀,但她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这十人昨日傍晚时分骑马到来车前村,却什么也不说,村民惶恐地以好酒好食供奉,又拿出钱粮来送上,但两个头领只看了一眼,也未数算,就叫手下收起放在一边。十人就此在村里过夜,似乎并非单纯来洗劫,令车前村民非常不安。
更教他们担心的,是术王众骑来的马匹,鞍旁挂着许多口空空的大麻布袋,不知是何用途。
鄂儿罕啃完鸡腿后将骨头抛去,又呷了一口米酒,这才满足地吁了一口气。他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巾来,沾一沾水,先是仔细地抹拭双手十指,继而才去抹胡须和嘴巴。
——一个下过苦功的剑客,对双手洁净格外重视。
“差不多了。”鄂儿罕拍拍肚皮,然后站起来,拿起平放桌上的双剑挂回腰带上。
“够人吗?”韩思道一边穿上五色袍子一边问。
“昨晚叫他们点算过了。还多了三十几个呢。”鄂儿罕用手指梳理着胡子。
“全都带走吗?”韩思道问时,转一转手腕:“这收集‘幽奴’的工作很累人……”
“别这么说。术王猊下让我们赎罪,已经是幸运。”鄂儿罕提及波龙术王时,眼睛里充满了崇敬:“这是报他的大恩。”
鄂儿罕祖先为前朝色目人大官,蒙古大汗败退撤回老家时并未跟随,留在中土顺服于汉人的统治,到他这代却已沦落到民间。他因这长相受尽白眼,更别说要学习名门正派的武功了。波龙术王却给他这个殊遇,又传授他最高级的武功“太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