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荆裂
面已经堆着粮水,看来早就准备。
张敖吃痛呼叫同时,荆越乘机施个勾扫腿,配合虎爪的擒扯,将张敖摔往擂台边缘。张敖翻滚而去,来不及定住身体,刚好滚出了台外,就此落败。
他举起船桨,指向东面前方漆黑一片的海洋。
裴仕英愕然。荆烈早已把一切都想好了。他还劝荆烈别回去虎尊派。其实荆烈一早就不能忍受再留在这里。
关维强呆了一呆,但知师命难违,也就点头。身边的师兄弟开始为他穿上皮甲。
裴仕英看看下面的海岸,黑得伸手不见,这样之下靠一叶小舟出海,甚是危险;可是福建海岸自本朝开国初年就严厉执行海禁,以防倭寇,各处都有屯兵的守御所和巡检司,要私自出洋,非如此乘夜泛舟不行。
“好运道的话,明天午后就会碰上外海的异族商船。”荆烈说着,已经用船桨作手杖,拾步爬下岩石去。“不好运的话,碰上的就是倭寇或海盗。”
——但是世上没有多少事情是奇迹。尤其是对于没有天分的人来说。
荆烈似乎没有半点不舍,一口气就爬上了小舟。裴仕英则蹲下来,解除缚在岩石上的绳结。
把结解了后,裴仕英却没能把绳放开,凝视着他钟爱的师侄。
“来。抛过来吧。”荆烈催促。
裴仕英抛过去了。却不是船绳。
“只是泉州一个地方,门派之见就这么深。我看就算出了福建,中土哪儿的武林也是一样。”荆烈解释说:“我不可能掩饰自己的身手;外面那些武林门派亦不会接纳我这陌生人带技投师。那么我要继续追求武道,就只有一个去处。”
荆烈赤裸着上半身,把上衣折叠起来充作枕头,身体侧着蜷起双腿沉睡,那姿态就像婴儿一样。一阵接一阵激烈的浪潮声传入洞中,他的睡相却甚是香甜,仿佛将那涛音当作安眠曲。
“要是真的不幸碰上海盗船,你就用它拉几个陪葬吧。”裴仕英微笑说。他这刻才真正放开了。
“我有一天会回来的。”荆烈的脸容还未脱少年稚嫩,却非常认真地说:“并且会带着新的武功回来。我要把南海虎尊派,变成世上最强的门派。”
擂台变成假打,弟子严重受伤的机会也就减少了,各派又少了互相竞争的压力。这商定胜负的习惯,大约二十年前开始,成了泉州四大派之间不公开的“规矩”,直到今天。所谓“打擂较艺”,沦为了维持名气和面子的表演。
可是就算再厉害的天才,没有遇上最适合的老师,也随时会被埋没。
“也许虎尊派的兴衰,有一天是掌握在你手上……”
这一夜,荆烈决定了,为答谢师叔的恩德,取其“裴”姓下面的“衣”,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荆裂”。
荆裂出海四年之后,由副掌门师星昊率领的武当派福建远征军到达泉州,将南海虎尊派、灵山派、福建地堂门一举歼灭。闽蛟派则投降。荆照、裴仕英及一众南海虎尊派弟子全体战死。
相隔五年,荆裂乘着日本萨摩藩的勘合商船回到中土,再循陆路返泉州,看见了师父、师叔及众同门的坟墓。
海外流浪九年,他以为自己对师门的感情早已变淡。直至看见那一排坟墓,荆裂那副已经比离开时强壮得多的成熟身躯,像脱力般崩倒、跪下。
十根指头,在裴师叔墓前的泥土里抓得出血。
灭门的巨大哀恸。壮志未竟的憾恨。
可是,还有另一股同样强烈的感情,几乎要盖过这些伤恸:
泉州府一带武林,长久由灵山派、闽蛟派、福建地堂门和南海虎尊派四分天下。四大门派最初确都是凭着真材实料,在这种公开擂台比武打响名堂来,成名之后为保名声不堕,也一直培养及派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