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锡晓岩慢慢把侯英志放了下来。

    “他们不同。”桂丹雷说时收起了笑容。“那三个人，是‘殿备’。”

    “‘殿备’？”

    桂丹雷停下步来。他仰视上方，那半隐云际的天柱峰山势。

    “武当选立掌门，不讲德行，不排辈份，只论一样东西。”桂丹雷握起他那硕大的拳头，指节满布日积月累的厚茧。

    “实力。”

    他向天高举拳头。

    “武当掌门。最强的武当派里，最强的一人。就是这么简单。”

    侯英志想了想：“那是说……只要出现比他更强的人，掌门就会……换人？”

    桂丹雷点头。“我派立了三大副掌门。副掌门除了身份地位及负责主理派内事务之外，更重要的是获得一个资格：每一年他们都可以向掌门挑战一次。”

    姜宁二微笑：“上山不累么？现在就要开始？”

    侯英志兴奋得身躯在微微颤动。

    “那么……要怎样才能成为‘殿备’呢？”

    “没有怎样。”樊宗说。“任何一个武当弟子，随时都可以。你要是有信心，明天也可以宣布要成为‘殿备’。”

    说得稀松平常。但亲眼目睹过叶辰渊神技的侯英志，清楚理解当“殿备”要具有多么巨大的自信与胆气。他回想刚才“真仙殿”里那三个师兄，不禁对他们由衷佩服。

    “这也就是说……”桂丹雷说：“武当派里的任何一个人，随时也有成为掌门的机会。”

    他指向那高耸的天柱峰。

    “成为‘天下无敌’的武当派里，真正‘天下无敌’的第一人。”

    这句豪壮的说话，有如一记重重的铁锤，击在侯英志的心胸。他感到眼眶湿润，喉头哽塞，一时答不上话。

    樊宗留意到了，不禁笑着拍拍他肩膊：“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也跟你现在一样。”

    “这是什么娘娘腔的打法？”他怒叫，一个左肘砸在其中一名正在练桩的初阶弟子肩头。那弟子身材也不比锡晓岩瘦，但吃这一肘，身体登时往横离地飞开数尺，要另外两人扶着才能站稳。那两人也料不到这飞来身躯所带的劲力，一扶之下竟也各自退了两步。

    “新来的？”一把声音从侯英志后头响起。侯英志一来就被场上的练习情景吸引，没留意建在武场旁的那座房舍。说话的人正是从那房子里走出来。

    ——武当之强大，绝无偶然或侥幸。

    “桂师兄……”侯英志问：“直到今天……有成功战胜过副掌门的‘殿备’吗？”

    “一个都没有。”

    “那么……”侯英志皱眉。“他们之后怎么样？”

    桂丹雷脸容肃穆。

    “我现在正是要带你去见他们。”

    “金殿”因为全是铜造，殿堂内有一股异样的清凉感觉。樊宗越过前门，进入主殿，那真武像立时映在眼前，左右还有金童玉女和水火二将的铜像拱陪。

    侯英志踏上草地，但觉触感软绵，垂头看看，修剪得十分短平，再看墓碑皆无一点杂草蔓藤乱生，看来日夕都有人殷勤打理。

    广场的正对面，正是“遇真宫”主殿“真仙殿”。那朱红墙垣的殿宇，高高矗立在饰有栏杆的崇台之上，庑殿顶四角单檐飞展，其非凡气势远远凌驾青城派的“归元堂”。侯英志心头不免又是一股震撼。

    桂丹雷没有解释。但侯英志早已明白，这些坟墓何来。

    ——全都是在武当派的酷烈修练和比试中失去性命的人。

    “当武当派的弟子，不是好玩的事情。”

    “那么阁下必已知道……”侯英志双手恭敬地举起手中长剑。“我这柄武当剑，不是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