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大概是吧……蒙祭酒其实是北方蛮族人,原本姓‘蒙札孚’,后来归化了……你看见蒙真那眼珠子的颜色吧?”
“再告诉我多一点关于这个男人的事。”
花雀五不明白,何以于润生对这个二线人物如此感兴趣。“你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吗?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大概是六、七年前的旧事了。当时蒙真已经是容小山的部下——没有办法,一个孤儿,父亲的部下也都战死得七七八八,不托庇在容氏之下实在很难存活。另外那个茅公雷也是一样。”
“当时他有一个已订亲的表妹,名字叫帖娃,也是来自北陲的。这个娃儿可真是个大美人,皮肤白得像雪,水灵的大眼睛,还只有十四、五岁……”
“那时候容小山这小子毛也没有长齐,已经是个好色痞子,看见这样的姑娘还得了……有一晚就借醉把她强占了,还带回自己家里软禁。蒙真给人家抢了老婆,你道他有什么反应?”
“马上娶另外一个女人。”于润生说。
花雀五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对,他娶了一个部下的女儿,在那事情之后不到一个月。是个很没出息的男人吧?”
于润生沉默着没有回答。
镰首一踏进庞文英的故居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股令身心放松的亲切感。
他踩踩门前那平整的石阶,抚摸一下那宽大门框的古旧木质……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是“家”的感觉。
镰首回想起来:他从来就没有“家”。当兵以前的事情他已记不起;军营、猴山的石洞、破石里贫民窟里的破木屋、漂城大牢的囚室、阴暗的“老巢”地牢……都不是“家”;然后是那次漫长的流浪;回到漂城后,每天睡在不同的妓院或旅店……从来没有一处地方能够让他的心灵静下来。
可是这座大屋有点不同。那布置与色调;厅堂灯光的明暗;室内空气的味道……他似乎都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牵着宁小语的手在厅房之间穿插观看。第一次进来,虽然没有任何人带引,他也知道每一道门通向哪儿。经过几个没有点灯的房间,他摸着黑暗来去自如,庞大的身体没有碰上任何家具杂物——倒是小语把一个花瓶碰倒跌碎了。
小语看着爱人那童稚般的兴奋表情,大惑不解。
“五哥!你在哪儿?”狄斌站在前厅呼喊。叶毅、田阿火等指挥着部下,把车子上的各种日用品、器皿和暗藏的兵器都卸下来搬进大宅里。于润生、花雀五与抱着阿狗的李兰则坐在一张圆几前,一个仆人为他们沏茶。
“这儿有三个老仆,跟随义父二十多年,可以信任。”花雀五呷着茶说。“还有其他用品,陆隼已在外面为你们打点。”
狄斌环视厅堂四周。那朴素的陈设风格,与老大在漂城的家很相像,打扫得一尘不染,花瓶上更插着新鲜桃枝,好像这所大屋从来就没有一天失去过主人。
“自从进军漂城以后,义父留在这屋子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多。”花雀五看看四周的梁柱和家具。“可是我知道他挺喜欢这儿的。几年前有个本地的粮油商出了个好价钱,义父也不肯卖。”
这屋子虽然大,总不成七十多人全都住进来。幸而庞文英也一如于润生在漂城时的作法,把宅邸附近许多物业都买下来,给部下居住,同时作为护卫之用。花雀五已通知其中部分家眷暂时搬到客店,把屋子腾出来,以后再作安顿。
镰首和宁小语这时才回到前厅来。狄斌看见五哥那孩子气的脸,不禁也笑起来。
“白豆,这屋子我很喜欢。”镰首说。“后面还有个很棒的花园。嫂子要是喜欢,可以在那儿种点什么。就像在漂城时一样。”
李兰微笑:“五叔,现在知道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