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然后狄斌看见“万年春”里发生了什么事。
血。地板上洒满都是鲜血。还有桌椅上、窗纸上、阶梯上、栏杆上……甚至大厅上方高高垂吊的那顶大灯都染满了血。
尸体。
曲琳的尸身仍然在梯口躺着。惨白的身体上有几个清晰的鞋印。胸前的刀口在收缩。
而她是这些尸体里最完整的一具。
最接近门口的那个,狄斌看了一会儿才确定那是个死人。就像给一颗大岩石来回辗过了许多次一样,有的部位给压成只有寸来厚。
另一个失去了头颅。正确来说是大半个头颅。只余下耳朵和下巴。整条舌头暴露在外。狄斌想象到那是怎样造成的:一只力量极大的手掌伸进这男人的嘴巴,掀起他的上颚,硬生生把他上半边头颅撕走。
狄斌没有再看。他已知道这许多人是谁杀的——要把尸体弄成这样子,只有一个身体很重的人才做得到。
他不由自主踏前一步,差点滑倒了——他踏着一块不明的内脏。
但令他呼吸停顿的却是大厅中央的画面:
在尸丛血海里,镰首赤身盘膝而坐,闭起眼睛在剧烈喘气。同样赤裸的宁小语背向坐在他腿上,双臂高举搂着他的颈项,乳房的尖锋朝众人高高挺起。镰首的手掌扶着她缓缓扭动打转的腰肢。阴部密贴阴部。爱液与血液混和。她咬着下唇,从齿间发出像小孩哭泣的细微叫声。
这一黝黑一雪白的两具肉体,在填满死亡的厅堂里静静交缠,呈现一种原始而慑人的美丽。崇拜“拳王”的年轻人们都感受到了,一根根年轻的阳具在裤子底下兴奋勃起。
一瞬间狄斌感觉似乎脑袋一片空白,却又像给各种情感充塞得快要涨裂:宽慰、妒忌、憎厌、不安、失望、羞惭……
狄斌慢慢走过去。地上的血泊黏住他每一步。他脱下自己污秽的袍子盖到两人身上。
“五哥……”
镰首和宁小语看来陷入了失神状态。对身边一切也没有知觉。
“五哥……”狄斌摇了摇镰首的肩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