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威名远播的惊鸿宫主,其实装束很简单,只穿了一件类似罩袍的珠灰色袷衣,腰间缓拖一绺玉带,显得身材单弱,还像个孩子。她斜靠在炕上,闲敲棋子,一头乌云散了一席。一双粉色缂丝的小拖鞋挑在脚尖,颤啊颤的。
过了一会儿那双小拖鞋就落了下来。
“小师叔是来找我的吧?”
一向机变过人的黄损,简直不知如何开口。他,其实正是来找她的。但是……这从何说起呢!
“想救出困在大孤山里的武林同道是么?”
“是。我来,想请你放大家一码。”黄损终于可以回答了。他微微抬起头,红得刺眼的丝毯上,绣着碧水鸳鸯。
“嘻嘻。”笑声轻得如同天边浮云,“这有何难啊,小师叔。”
黄损觉得有些别扭,师叔就是师叔,还要加一个“小”字。
“和我决斗好了。你若是杀了我,不就一切好说?”依然是甜甜的笑意。
黄损惊愕的扬起头来,看见了她的脸。那是怎样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啊。居然以前从未发现,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但是那种美丽的下面,似乎还多了一些阴沉的什么,一些污浊的什么,就如同在一个韶齿妙龄的孩童面上,忽而闪现出枯骨的沧桑。她脸色煞白,眼波将转未转之间,几乎天地都要愁惨枯寂。这就是当年,崆峒山后古庙里,那个单纯得像一片新雪的小女孩颜歌么?
“怎么,你不敢?”她退开几步,言语间有了很明确的杀气。
“敢的。”黄损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没有怕过所谓“惊鸿宫主”。听得见自己的骨头,疼的格格作响。
黄损再一次的倒下了。一日之间,居然连败三次。只有苦笑的份儿。惊鸿宫主的手指缓缓的探了过来。黄损闭上眼,等着她掐断自己的脖子。
一阵逼人的寒气罩住了他全身,许久没有动静。黄损睁开眼,忽然看见了一对幽幽的瞳孔逼了过来,张得极大,里面是他自己清亮的影子。颜歌也在出神,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埋下头,把嘴唇贴在他的锁骨上。嘴唇柔软而冰凉,黄损被她身上的凉意包绕着,忽然间心口剧烈的颤动起来,忍不住伸臂环住她的纤腰。
“不——”
颜歌惨叫了一声,弹了出去,倒在丝毯上发出一阵痛楚的呻吟。黄损诧异极了,看见颜歌的左袖下面淌出了血。
但他没有看得分明,就恍恍忽忽的失去了知觉。
颜歌卷起了袖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手指插入了自己手臂的肉里面,源源不断的抽着。那条手臂上早是伤痕累累了。
“宫主,你怎么又这样——”微雨焦急道。
“我才不要吸这臭男人的血。”颜歌冷冷道。
醒来的时候,是睡在一个山洞里。黄损心中一喜,猛可里一坐起来,额头便磕着了一块凸起的岩石。“砰“一声响,疼的黄损忍不住龇牙咧嘴。这一下环顾四围,才发现师父不在身边,也不是山阳那个山洞。
洞里很窄,他爬到洞口想要出去,却又忽地缩了回来。
那洞口是在高高的山崖上,掩映在一片枯败的油松树枝里。山崖下面,分明还是揽月城的地盘,甚至隐隐能看见蛰人们月白色的袍子在风雪中飘荡。
黄损看过地形,失望极了,一头又倒回了洞里躺着。
自从他受了那致命一击之后,大约过了多久?不知道。只是这个鬼地方,当真算的一个天然牢狱,上不挨天下不着地。虽说以他的功夫,这样也不一定逃不出去。他可以——但是就这样暴露在揽月城的眼皮子底下,什么功夫都没有用。只怕出去一步,他就没了命。
是不是颜歌把他弄到这里来的?当然,只有神通广大的惊鸿宫主能够做到。黄损长叹一声。她没有把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