髑髅坊
不会吧?慕容永远是那样生机勃勃的,身体不好?小桥不信,可又不敢问。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倒是——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说有一点点发烧。”
“已经发烧了?”林如意一凛,飞舞着的针也停了,旋即道,“还不回来,那可就麻烦了。”
“什么?”小桥心虚道。
“时候不早了,你快睡吧!”如意的声音生硬起来。
一觉醒来,林如意不在房里。小桥爬起来,好奇的去看如意给慕容缝的衣裳。不看则已,一看几乎晕了过去。
那件皮衣,韧韧的熏黄的,散发着奇怪的酒气,原是一整张人皮裁成,洗剥的干干净净。而那些新月针绣上去的鸳鸯莲花,分明一根根是人的头发。
小桥把皮衣掷在地上,往后逃去。不料一头撞在墙上,却是软软的。睁眼一看,正是一幅林如意绣品。阳光从窗棂中射进来,这间屋子头一回显得如此明亮。那些剪裁精致的人皮上的发绣,黑黑白白,也格外生动清晰。
小桥呻吟了一声,冲向门边。门已经从外边锁上了。她咬牙去撞,才发现浑身一点力道也没有。撩开衣袖一瞧,关节上钉着一枚一枚新月针,令她不能动一点真力。小桥用牙去咬那些针鼻儿,才懂得林如意的针为什么是这种形状。根本不可能拔出来,略一抽动,便疼的钻心。
“师姐,师姐!”她扑在门边,嘶声大叫。
“你不要叫,我不想把你怎样的。”如意的声音从窗缝里钻进来。“只是,慕容很在乎你,不是么?”
慕容是很在乎她么?不知道。小桥心里腾起一阵空虚。
如意续道:“慕容为了你,不肯回来吃雷公藤。你知不知道,他是雷公藤泡大的,不吃雷公藤他会死。而我绝不能让他死。扣住了你,他就会回来见我了。我希望他快一点。”
雷公藤,那是什么?小桥在一片混乱的脑子里搜索着。好像以前听一个阅历丰富的江湖姐妹私下里说过,那是一种“绝户”的药。想到这里,小桥满脸通红。林如意外表柔弱,想不到竟然对自己的师弟,下如此毒手。
慕容,慕容,是盼你来,还是盼你不来。
<er">三
脆黄的窗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何小桥没有数日子。被关在一间充满了奇异酒气,四壁都是昭然的死人皮的屋子里,还数甚么日子。林如意的厨艺不错,每天的小菜精致喷香,绝不重样。不过小桥吃不下。她的床头挂着仿唐的团扇仕女。飘拒的仙袂是死人的如花笑靥,编贝的皓齿是死人的苍苍白发,丹蔻的樱唇是死人的殷殷红血。
正是那只执着新月针的纤手为她做饭,她吃的下去!其实她没有被关几天,但已经垮了。一直以为跟着慕容行走江湖有几年了,可以忍得苦中苦。没想到骨子里,还是汉阳何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象牙色的月光,敷在那些美轮美奂的绣作上。林如意原来不是人。
喀嗒。窗棂响了。
小桥的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慕容来了。
那个年轻英武的侠客,真真切切在眼前。
“我都知道了,所以先来看你。”慕容抚着她的头发,“我这就去找师姐。”
“可是,”小桥嚅嚅道,“她给你吃药……”
慕容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相处日深,小桥有多么了解慕容。雷公藤,他原来是早就知道的。 小桥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怪怪的想法,他明明知道,却从不告诉我。
“小桥,我的师姐,她一辈子很孤单,除了她早死的师父,还有我,没什么朋友亲人。”慕容的声音显得有点艰涩,而且辞不达意。任是什么人谈到这样的问题,都难免辞不达意的。“我猜,她想要一辈子留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