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筝音幻境
然后凑到百纯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百纯淡淡道:“请他到晴竹阁等我。”
小婢去后,百纯向丘九师微笑道:“别以为奴家忘记了,说吧!”
丘九师得到喘息的空间,回过神来,道:“是否有贵客到访?嘿!百纯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吗?”
百纯嗔道:“想溜了吗?走吧!走吧!不留你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丘九师投降道:“完全不是百纯想的那样子。嘿!不过真的有事等着我去办。”
百纯“扑哧”娇笑,露出娇憨顽皮的神态,伸出玉指虚点他几下,忍着笑地道:“知道吗?每当公子理屈词穷时,总爱‘嘿’的一声来掩饰窘态,那个模样很好看。你如果这么乘机开溜,奴家当然恼你,除非……”
丘九师如获皇恩大赦,追问道:“除非什么呢?”
百纯撇撇小嘴,柔声道:“除非明天正午,公子在斑竹楼那平台雅座摆午宴款待百纯,我或可以咽下了这口气。不过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届时你仍吞吞吐吐,一副窝囊样儿,我百纯绝不饶你。”
丘九师苦笑道:“一切依百纯指示,明天我会在斑竹楼恭候百纯大驾。”
风从湖面轻柔地拂来,荡起重重波纹,带来湖水芳香清新的气味。
筝音从前厅处传来。
两杯酒下肚,乌子虚开始明白为何怜影说她最迷人的手段,尽在一张筝上。
她奏的调子明媚清爽,带着点儿肆无忌惮的浪荡韵味,像个野女孩般,不会正正经经地去演奏,而是把筝曲扭扯分拆,绘影绘声,变成她个人的宣言和独白。通过高超的技巧和对音乐的灵锐触角,她总能织出神秘动人的乐章,就像一个在高空走单索的杂耍高手,不论如何翻腾跳跃,最后仍是稳稳落在单索上。
更迷人者是她营造出两种不同姿态性格的筝音,泾渭分明,仿佛两个不同的人在以筝曲对话,又像两个相埒的高手在过招,你来我往,充满了张力,令人有越听越过瘾的痛快。
乌子虚迷失在筝音的异域里,心灵往茫茫的黑夜延伸,忽然水榭、挂瓢池和天上的星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处身于一个奇异的地方,有点儿像在一座城池最高的城楼上,俯视下方依山而筑层层叠叠的城墙,城墙外是无边际的草原陵野,远方横亘着一道河流。
筝音跟着消失了。
乌子虚往上望去,月儿高悬在广阔深邃的夜空里。
这是怎么回事?
乌子虚心神剧震,醒了过来。
一切依旧,他仍是坐在水榭的平台上。
此时筝音一转,从轻快变为沉郁,怜影似在向他倾诉心底里低回的伤情和郁结。
一时间,乌子虚再生出那种不知哪个天地是梦境,哪个世界是现实的奇异感觉。
百纯走在回房的碎石路上,沿着挂瓢池穿林过桥,路途本身已是一种乐趣。
伺候她的贴身小婢小保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照亮归途。
生命从未如此浓烈过,一个接一个奇异的人物,接续出场,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丘九师究竟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苦衷,令他竭力躲避她?
郎庚又是不是五遁盗的化身?若真的如此,那五遁盗将是有史以来最多才多艺的大盗。
一向有点儿闷蛋的钱世臣忽然变得有趣起来,竟懂得说充满神话色彩、遥远又哀怨缠绵的故事,且只说了一半。
还有辜月明。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可以成为人人畏惧的无情剑手?
想到这里,百纯进入院门,一个小婢迎上来道:“辜公子在厅子里。”
百纯吩咐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