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意高隔缈难寻
大倌素以男儿自居,这等儿女情怀,可说是从未曾领略过的。她在铁木堡中久称堡主,威严素著,哪有人敢对她说这些风言风语?何况她武功绝伦,铁木堡又僻处塞外,见的人本就少,就算见了,也当她是一代女侠,谁敢失了半点礼数?是以她虽长到二十五岁,轻薄欢爱的话,却是第一次从凌抱鹤口中听到。哪知竟是这轻轻的几句话,加上一阵暴风,就此便打开了少女尘封的芳心。自然,凌抱鹤并不知道,大倌虽然有所颖悟,却也并不很清楚。
苍苍茫茫的夜色中,凌抱鹤突然仰面摔倒,怒骂声立绝。他躺在地上,看着这轮冷碧的明月,竟似已看得痴了。一时两人一个想着心事,一个望着明月,都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大漠之上,一片寂静。
良久,凌抱鹤突然轻轻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声音温柔无比。
大倌心中一动,难道他竟是对自己说么?凌抱鹤一语说完,更不再说,依旧盯住那轮明月。大倌心思潮涌,突然就见凌抱鹤坐起身来,喃喃道:“三年大比之日就要来临,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不辜负家亲的期望,可是家中贫穷,无处筹借路款,这便怎生是好?”
大倌听他说得奇怪,心下狐疑。大比之日?难道武林中有什么别的比武大会,每三年就要召开一次么?怎么自己却从没听说过?凌抱鹤年轻豪侠,怎么会说什么家中贫穷,无处筹借路款?一时百思不解。
偶然与凌抱鹤相对,但见他两只眸子全陷于深湛的紫色,映着清冷的月光,幽幽深紫,妖异至极。大倌心中一沉,知道有些不好,但究竟不好在哪里,却也说不出来。凌抱鹤也不理她,慢慢在沙丘上踱着步,自己喃喃道:“这便怎生是好?这便怎生是好?”
大倌听他转来转去,口中所说的尽是什么大比、参试、期望云云,越听越是糊涂。凌抱鹤目中的紫光越来越盛,所说的话也越来越模糊。突然,他抬头对着大倌道:“你肯帮我么?”大倌见他满面焦急地望着她,眼中尽是求肯之色,虽不明白他言下所指,却也不愿让他失望,当下柔声道:“你只管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无不尽力。”
凌抱鹤嘴唇动了动,仿佛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脸上的痛苦之色却越来越盛。
大倌急道:“什么大比?你是要钱?还是要我陪你去?你说吧,这世间的事情,还当真有我俩做不到的么?”
凌抱鹤突然打断她道:“我没有钱!”大倌吃了一惊,只听他一字一字继续道,“我要把你卖给南村的洪大爷,他们一会儿就带人来,你收拾收拾跟他们走吧!”他闭着眼睛,仿佛在聆听什么,又道:“你不要怪我无情,我为了上京赶考,只能出此下策啊!你要怪只能怪我们命不好,你好好跟着洪大爷过日子,他说了不会亏待你的。”
大倌听得一片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听凌抱鹤继续道:“宝儿也跟着你去吧,我此去京师,也无法带着他……等我有一天飞黄腾达,自然会接他回去的。”
他这般说故事似的自说自话,眼睛闭着,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当真如鬼魂附身一般。大倌极少与别人倾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静静地听他说话,凌抱鹤要说到什么时候,她便听到什么时候。
突地凌抱鹤双目睁开,直盯在大倌脸上。他仿佛这才发现大倌这个人,又仿佛大倌是他十世的仇人,目光中尽是阴狠仇辣之色。
大倌给他看得周身不自在,强笑道:“你……你怎么了?”凌抱鹤一字一顿,咬着牙道:“我要强暴你!”大倌又怔住了。她虽已知凌抱鹤行事大异常人,但却没想到他异常到这般地步。
瞬息之间,凌抱鹤飞身而起,一把就抱住了大倌,死死握住她双肩,往沙地上压下。大倌大骇之下,一时忘了抵抗,凌抱鹤手指用力,“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