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铁矢神弓 少年扶巨宦 金鞍宝马 大盗震虚声
绍南回到厢房,对卓仲廉说了,老镖头适才曾在门缝里偷窥,心惊胆战,迄有余悸,急忙劝卓仲廉依从。卓仲廉也算豁达,叹口气道:“只要性命保得住,那些身外之物由他去吧。”
耿绍南一马飞前,抱拳说道:“好汉们请借路!”为首一个虬髯汉子叫道:“凭什么要我们借路?贪官之财人人可得。”耿绍南道:“须知他不是贪宫。”另一个匪首叫道:“要借路也不难,把箱笼行李留下便可!”耿绍南一言不发,突然取下背上的铁弓,嗖嗖嗖一连数弹,把抢上来的人一齐打倒,那虬髯汉子哈哈大笑,耿绍南弃弹换箭,呼的一箭,把盗党中的一面黑旗射断,那虬髯汉子,这才勃然变色,疾冲数丈,大声叫道:“你知不知道绿林规矩?”耿绍南更不打话,弹似流星,冰雹般的向那汉子打去!
王照希欢声说道:“练女侠,家父问你老人家好。”那少女点点头,说道:“他好。”王照希道:“家父托我带这个马鞍给你,他们……”少女低眉一笑,截着说道:“你的来意我早已知道。是他们看中了这个马鞍么?”凤眼一扫,邵宣扬急道:“我不知道是你老人家的。”耿绍南暗笑,这女郎看来,最多不过二十岁,邵宣扬偌大一把年纪,却口口声声叫她做老人家。
耿绍南放下弹弓,仰天大笑。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阁下真好弹弓!”耿绍南愕然回顾,竟然是那白马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对岸纵马过来,众人刚才紧张忙乱,竟没觉察。耿绍南道:“雕虫小技,贻笑方家。”白马少年笑道:“我哪里是什么方家,只靠着这匹马还算不错,这才逃得了大难。”卓仲廉下车端详那白马少年,见他马背空空,毫无行李,说话文绉绉的,完全是个书生模样。因问道:“足下可是出门游学吗?现今路途不靖,跋涉长途,危险得很呀。”那白马少年躬身答道:“晚生在延安府入学,急着要回乡赶考。老伯台甫,不敢请问。”卓仲廉微笑道了姓名。白马少年惶恐说道:“原来是乡先辈卓老大人,失敬,失敬!”自报姓名,叫做王照希,两人谈得很是投缘,王照希说道:“晚生孤身无伴,愿随骥尾,托老大人庇护。”耿绍南眨了几眨眼睛,卓仲廉年老心慈,慨然说道:“彼此同行,那有什么碍事?足下何必言谢。”竟自允了。耿绍南冷冷说道:“阁下一介书生,竟骑得这匹神驹,实是可佩。”王照希道:“这匹马乃是西域的大汗马种,名为照夜狮子,虽然神骏,却很驯良。”西北多名马,普通的人都懂骑术,卓仲廉虽觉这匹马好得出奇,也没疑心。
山寨中灯火通明,摆着两桌酒席,除了端坐主位的玉罗刹练霓裳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之外,其余的都是绿林中的粗豪汉子,在路上碰到的西川双煞,翻山虎周同,火灵猿朱宝椿等也都在席上。酒席旁有十二名少女服侍,敬酒的、上菜的、守卫的都是寨中女盗,粗汉红妆,相映成趣。更有趣的是,那些绿林豪汉,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怯生生的像个女娘,而那些执役的少女,却一个个扬眉吐气,豪迈异常,睥睨群盗,顾盼生姿。耿绍南心想:女子雄飞,男子雌伏,这真是天下最奇怪的筵席,心虽不忿,却也不禁对玉罗刹暗暗佩服。
卓仲廉听了,愣然不解。
酒过三巡,玉罗刹倏的起立,把手一挥,叫道:“把送给王公子的礼物拿上来!”随即有侍女捧上五个金盘,上覆红巾,玉罗刹将左首的两个金盘揭开,卓仲廉吓得惊叫一声,盘中竟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玉罗刹微微一笑,对王照希说道:“这是令尊大人要的。”又把右首三个金盘揭开,里面也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玉罗刹将人头逐个提起,晃了几晃,又微笑道:“这三人冒犯公子,因此我把他们的首级取来,算加送给公子的薄礼。他们还有一个同伙,也吃了大亏,谅他今后再也不敢麻烦公子了。”卓仲廉见了,更是吃惊,这三颗人头,正是石浩昨晚所率领的那三个锦衣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