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有谁能和五师弟你比?自从去年正元节上献技后,潞安府的大户哪家不把五师弟你当生佛供着,就连潞王他也是对五师弟青眼有加,我听说他老人家还有意请你去做供奉?”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行人已到了张簧家的院门前。
梅照雪深深凝视着他,缓缓道:“都说云少侠得公申前辈的真传,博闻强记,颖悟绝伦,每每可破窥暗秘于管豹之间,果真如此么?”
洪扩机脸上的横肉一颤,忙道:“传言!那些都是传言,没影子的事儿!我是什么货色,有几斤几两的分量,师父您还不清楚?潞王爷那是什么身份,哪里看得起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他老人家倒是和我提过,说师父您德高望重,又是秀才出身,身上有功名在的,说是要将您推荐给在工部的故友,指不定哪天朝廷便要大用的。”
“我不是怕潞王爷说客气话么?真要贸然和师父您说了,事情又没办下来,您心里不痛快不说,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脸上也不光彩。不过这些天看这架势,朝廷上怕真要派人过来,弟子先在这儿给师父您道喜了。”
汪碧烟忙道:“要不,我也跟着去关照一声?顺便看看小四那里缺什么东西,也好从库里补上。”
戏,他们在唱戏。这是云寄桑看到这一幕的第一个感觉。曹仲在唱戏,罗谙空和洪扩机也是。三人表面的一团和气下,却是明枪暗箭的魍魉心计。只是不知这出戏演到最后一幕时,是喜剧,还是悲剧?
曹仲等人一边说着话,那少年李钟秀便一边在彼得身边翻译。老神父连连点头,向曹仲深深一躬,一长串的番话脱口而出。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李钟秀浅笑道:“神父说,曹门主是当世之才,若真得朝廷重用,那是大明百姓的福气,也是上帝的福音。神父还说,他会替门主祈祷,让上帝保佑门主。”他的声音清脆优雅,只是带着几分淡淡的脂粉气。
曹仲笑道:“替我谢过彼得神父,就说我若真能入朝为官,定会将上帝的福音传给更多的大明子民。”
“我记得夫君大人从来都是拜老君的,何时又信起上帝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云寄桑望着那个婷婷而入的身影,心跳顿止。墨黑的长裙,苍白的脸庞,如瀑的长发披垂至足边,正是他昨天在瀑布边看到的黑袍女子。她的裙袂随风旋舞,疾如黑烟,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仿佛刚从黄泉归来。那种气质,那个语气,正和他噩梦中的身影一模一样。她是来找我的吗?云寄桑的胸口一阵痉挛。一只温暖的柔荑伸过来,握住了他冰冷的左手,是卓安婕。
“喜福,侬咋么了?”明欢抬起头,脆生生地问。
“我没事,真的。”云寄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老爷怎么不记得了?上个月徐参政六十大寿,那二两血燕不是当寿礼送出去了么。”汪碧烟一脸的委屈,“我当时便说人家不会稀罕这些东西,送几个精致些的傀儡便行了。可老爷偏偏不听,结果徐府当天收的血燕有几十斤,咱们那点儿东西根本显不出来,如今我又落得个埋怨。唉,谁叫我是个妇人呢,说出的话,怕比那二两血燕还轻些。”
“照雪,你来了。”曹仲面带微笑,起身相迎。
这时那胖头陀过来拱手笑道:“这两位便是云少侠和卓女侠吧?洪某久仰二位大名,只恨不得一见。想不到日思夜想之下,今个儿竟见到了。还得多亏罗师兄面子大,否则怕是把咱们几个绑在一块儿过秤称,那分量也不够重,请不到二位大驾啊!”
“四师弟不在。”
和罗宅比起来,这里的几间青砖瓦房就朴素多了。花园内除了几棵老松,也没有任何花草,这张簧定是个极为低调的人。
“你也可以看到的,是么?”梅照雪望着云寄桑,突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