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烟腾火炽走豪侠 粉腻脂香羁至尊
。心下栗六,沉吟良久,才赶车又走,沿大路到了文光镇上。
女仆筛了两杯酒,乃是陈年女贞绍酒,稠稠的醇香异常。玉如意先喝了一杯,媚笑道:“东方老爷,今儿怎么谢你才好?”乾隆也举杯饮尽,笑道:“你先唱个曲儿吧,怎么谢法,待会儿咱们慢慢商量。”
陈家洛见室内别无出路,接过凝碧剑,去刺张召重上次从其中逃脱的小门。那门钢铁所铸,砍出了几道缝,门后又有巨石。徐天宏道:“李可秀怕咱们劫牢,多半已将四哥监禁别处。”陈家洛道:“攻进提督府去,今日无论如何得把四哥找着。”
乾隆喜用“之”、“而”、“以”、“和”、“与”等虚字以凑诗中字数。陈世倌告老还乡时,乾隆有送行诗云:“夙夜勤劳言行醇,多年黄阁赞丝纶。陈情无那俞孔纬,食禄应教列郑均。自是江湖忧未忘,原非桑梓隐而沦。老成归告能无惜?皇祖朝臣有几人?”又登海宁“观湘楼”诗云:“南坍与北涨,幻若谷和陵。江尚岸之近,楼如舫以乘。”意谓江水离岸尚近,登楼有如乘舫。设删去虚字而成四言诗:“南坍北涨,幻若谷嶂。江岸登楼,宛如乘舫。”其意一也,可见其诗中虚字往往多余。其题董邦达《西湖四十景》有句云:“贤守风流白与苏”。作者拟御制西湖即兴:“才诗或让苏和白,佳曲应超李与王”,试为乾隆儒臣解之:朕才子之诗,或稍不及苏东坡和白乐天,未有定论,然玉如意佳人之曲,歌喉当胜李夫人、琵琶应超王昭君也。
几个月来,李沅芷忽喜忽愁,柔肠百转,明知这少年郎君是父亲对头,然而芳心可可,深情款款,一缕柔丝,早已牢牢缠在他身上。当日甘凉道上,这个师哥细雨野店,谈笑御敌,平沙荒原,吹笛挡路。这等潇洒可喜神情,想起来不免一阵阵脸红,一阵阵叹息。
待他伤势大愈,红花会群雄连日前来攻打提督府,那天余鱼同相救李可秀,李沅芷心中窃喜,只道他已站在自己一边,岂知到头来他又去相救文泰来,随着红花会人众而去。
清军官兵见主帅履危,也忘了和红花会人众争斗,都是提心吊胆,望着火圈里的五人。曾图南爬起身来,和一名统军总兵守在药线之旁,眼见主帅为敌人挟制,正惊惶间,忽见一人挟手抢过火把,点燃了药线。曾图南一惊,看那人时,却是御前侍卫范中恩。此人日前在西湖落水,在皇帝面前出丑受辱,怀恨甚深,这时见文泰来即将获救,也管不得李可秀死活,当即点着药线。
他最爱卖弄才学,这次南来,到处吟诗题字,唐突胜景,作践山水。众臣工匠恭颂句句锦绣,篇篇珠玑,诗盖李杜,字压钟王,那也不算希奇。眼下自己微服出游,竟然见赏于名妓。美人垂青,自不由帝皇尊荣,而全凭自身真材实料,她定是看中我有宋玉般情,潘安般貌,子建般才。当年红拂巨眼识李靖,梁红玉风尘中识韩世忠,亦不过如此,可见凡属名妓,必然识货。若不重报,何以酬知己之青眼?立命和珅赏赐黄金五十两。沉吟半晌,成诗两句:“才诗或让苏和白,佳曲应超李与王。”
乾隆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霎时间欲念全消,宛如一桶雪水,从顶门上直灌下来。那人更不打话,摸出块手帕塞在他嘴里,用床上被头把他一卷,便像个铺盖卷儿般提了出去。
李可秀退出后,乾隆想起文泰来脱逃,自己身世隐事不知是否会被泄露,听文泰来语气,这件机密大事似乎不知,但他神色间又似还有许多话没说出来。他说有两件重要证物收藏在外,看样子多半不假,不知是甚么东西。自己是汉人,自是千真万确的了,这事泄露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七八名小头目手执火把,拿了铁锹候着,见总舵主等到来,低声道:“前面就是铁板!”陈家洛道:“动手吧!”小头目在总舵主面前抖擞精神,铁锹齐起,不久就把铁板旁石块撬开,再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