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你怎知道这是高昌迷宫的地图?”说的是汉语。陈达海心想:“反正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活不过今天,跟你说了也自不妨。”他寻访十二年,心愿终于得偿,满腔欢喜,原是不吐不快,计老人就算不问,他自言自语也要说了出来,他双手拿着手帕,说道:“我们查得千真万确,高昌迷宫的地图是白马李三夫妇得了去。他二人尸身上找不到,定是在他们女儿手里。这块手帕是那姓李小姑娘的,上面又有山川道路,那自然决计不会错了。”指着手帕,说道:“你瞧,这手帕是丝的,那些山川沙漠的图形,是用棉线织在中间。丝是黄丝,棉线也是黄线,平时瞧不出来,但一染上血,棉线吸血比丝多,那便分出来了。”
李文秀凝目向手帕看去,果如他所说,黄色的丝帕上染了鲜血,便显出图形,不染血之处,却是一片黄色。当日苏普受了狼咬,流血不多,手帕上所显图形只是一角,今晚中了剑伤,图形便显了一大半出来。她至此方才省悟,原来这手帕之中,还藏着这样的一个大秘密。
苏鲁克和车尔库所受的伤都并不重,两人心里均想:“等我酒醒了些,定要将这汉人强盗杀了。”车尔库道:“老人,给我些水喝。”计老人道:“好!”站起来要去拿水。陈达海厉声喝道:“给我坐着,谁都不许动。”计老人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陈达海心下盘算:“这几人如果合力对付我,一拥而上,那可不妙。乘着这两条哈萨克老狗还没醒,先行杀了,以策万全。”慢慢走到苏鲁克身前,突然之间拔出长剑,一剑便向他头上砍了下去。这一下拔剑挥击,既是突如其来,行动又是快极,苏鲁克全无闪避的余地。苏普大叫一声,待要扑上相救,哪里来得及?
陈达海一剑正要砍到苏鲁克头上,蓦听得呼的一声响,一物掷向自己面前,来势奇急,慌乱中顾不得伤人,疾向左跃,乒乓一声响亮,那物撞在墙上,登时粉碎,却原来是一只茶碗,一定神,才看清楚用茶碗掷他的却是李文秀。
陈达海大怒,一直见这哈萨克少年瘦弱白皙,有如女子,没去理会,哪知竟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挺剑指着她骂道:“哈萨克小狗,你活得不耐烦了?”
李文秀慢慢解开哈萨克外衣,除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汉装短袄,以哈萨克语说道:“我不是哈萨克人。我是汉人。”左手指着苏鲁克道:“这位哈萨克伯伯,以为汉人都是强盗坏人。我要他知道,我们汉人并非个个都是强盗,也有好人。”
适才陈达海那一剑,人人都看得清楚,若不是李文秀掷碗相救,苏鲁克此刻早已毙命,听得她这么说,苏普首先说道:“多谢你救我爹爹!”苏鲁克却是十分倔强,大声道:“你是汉人,我不要你救,让这强盗杀了我好啦。”
陈达海踏上一步,问李文秀:“你是谁?你是汉人,到这里来干什么?”李文秀微微冷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抢劫哈萨克部落,害死不少哈萨克人的,就是你这批汉人强盗。”说到这里,声音变得甚是苦涩,心中在想:“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强盗作了这许多坏事,苏鲁克也不会这样憎恨我们汉人。”陈达海大声道:“是老子便又怎样?”
李文秀指着阿曼道:“她是你的女奴,我要夺她过来,做我的女奴!”
此言一出,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陈达海一怔之下,哈哈大笑,道:“好,你有本事便来夺吧。”长剑一扬,剑刃抖动,嗡嗡作响。
李文秀转头对阿曼道:“你凭着真主阿拉之名,立过了誓,一辈子跟着他做女奴。如果他打我不过,你给我夺过来,那么你一辈子就是我的女奴了,是不是?”哈萨克人与别族人打仗,俘虏了敌人便当作奴隶,回教的可兰经中原有明文规定。奴隶的身分和牲口无别,全无自主之权,听凭主人支配买卖,主人若是给人制服,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