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灭门
不怕,其实不得不怕,话声发颤,泄漏了内心的惶惧之情。
王夫人道:“哼,他们要想动你一根寒毛,除非先将你娘杀了。林家福威镖局这杆镖旗立了三代,可从未折过半点威风。”转头向林震南道:“这口气倘若出不了,咱们也不用做人啦。”林震南点了点头,道:“我去派人到城里城外各处查察,看有何面生的江湖道,再加派人手,在镖局子内外巡查。你陪着平儿在这里等我,别让他出去乱走。”王夫人道:“是了,我理会得。”他夫妇心下明白,敌人下一步便会向儿子下手,敌暗我明,林平之只须踏出福威镖局一步,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林震南来到大厅,邀集镖师,分派各人探查巡卫。众镖师早已得讯,福威镖局的旗杆给人砍倒,那是给每个人打上个老大的耳光,人人敌忾同仇,早已劲装结束,携带兵刃,一得总镖头吩咐,便即出发。
林震南见局中上下齐心,合力抗敌,稍觉宽怀,回入内堂,向儿子道:“平儿,你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又有大敌到来,你这几晚便睡在咱们房外的榻上,保护母亲。”王夫人笑道:“嘿,我要他……”话说得一半,猛地省悟,丈夫要儿子保护自己是假,实则是夫妇俩就近保护儿子,这宝贝儿子心高气傲,要他依附于父母庇护之下,说不定他心怀不忿,自行出去向敌人挑战,那便危险之极,当即改口道:“正是,平儿,妈妈这几日发风湿,手足酸软,你爹爹照顾全局,不能整天陪我,若有敌人侵入内堂,妈妈只怕抵挡不住。”林平之道:“我陪着妈妈就是。”
当晚林平之睡在父母房外榻上。林震南夫妇打开了房门,将兵刃放在枕边,连衣服鞋袜都不脱下,只身上盖一张薄被,只待一有警兆,立即跃起迎敌。
这一晚却太平无事。第二日天刚亮,有人在窗外低声叫道:“少镖头,少镖头!”林平之夜半没好睡,黎明时分睡得正熟,一时未醒。林震南道:“甚么事?”外面那人道:“少镖头的马……那匹马死啦。”这匹白马林平之十分喜爱,负责照看的马夫一见马死,慌不迭来禀报。林平之朦朦胧胧中听到了,翻身坐起,忙道:“我去瞧瞧。”林震南知道事有蹊跷,一起快步走向马厩,只见那匹白马横卧在地,早已气绝,身上却也没半点伤痕。
林震南问道:“夜里没听到马叫?有甚么响动?”那马夫道:“没有。”林震南拉着儿子的手道:“不用可惜,爹爹叫人另行去设法买一匹骏马给你。”林平之抚摸马尸,怔怔的掉下泪来。
突然间趟子手陈七急奔过来,气急败坏的道:“总……总镖头不好……不好啦!那些镖头……镖头们,都给恶鬼讨了命去啦。”林震南和林平之齐声惊问:“甚么?”
陈七只是道:“死了,都死了!”林平之怒道:“甚么都死了?”伸手抓住他的胸口,摇晃了几下。陈七道:“少……少镖头……死了。”林震南听他说“少镖头死了”,这不祥之言入耳,说不出的厌闷烦恶,但若由此斥骂,更着形迹。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有的说:“总镖头呢?快禀报他老人家。”有的说:“这恶鬼如此厉害,那……那怎么办?”
林震南大声道:“我在这里,甚么事?”两名镖师、三名趟子手闻声奔来。为首一名镖师道:“总镖头,咱们派出去的众兄弟,一个也没回来。”林震南先前听得人声,料到又有人暴毙,但昨晚派出去查访的镖师和趟子手共有二十三人之多,岂有全军覆没之理,忙问:“有人死了么?多半他们还在打听,没来得及回来。”那镖师摇头道:“已发现了十七具尸体……”林震南和林平之齐声惊道:“十七具尸体?”那镖师一脸惊恐之色,道:“正是,一十七具,其中有富镖头、钱镖头、吴镖头。尸首停在大厅上。”林震南更不打话,快步来到大厅,只见厅上原来摆着的桌子椅子都已挪开,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十七具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