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浪子泪
于忍不住问道:“这里的酒贵不贵?”
小武突然怔住。
他实在觉得很吃惊,这种话本不是高立这种人应该问出来的。
像他们这种流浪在天涯,随时以生命作赌注的浪子,几乎每个人都将钱财看得比粪土还轻。
“七月十五”的管理虽严,但杀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而且代价通常都很高。
所以他们每次行动后,都可以尽情去发泄两三天——花钱的本身就是种发泄。
这也是组织允许的。
但小武忽然想起,高立几乎从没有出去痛醉狂欢过一次。
难道他竟是个视钱如命的人?
高立当然已看出他在想什么,忽然笑了笑,道:“这地方的酒若太贵,就只有让你请我,你若不愿请我,我也可以在旁边看你一个人喝。”
小武道:“你没有银子?”
高立道:“我有。”
小武道:“既然有,为什么不花?”
高立道:“因为我是个小气鬼。”
小武忍不住笑了,道:“但你却跟别的小气鬼不同。”
高立道:“有什么不同?”
小武笑道:“你至少肯承认自己小气,就凭这一点,我就该请你。”
高立也笑了,道:“我跟别的小气鬼还有点不同。”
小武道:“哦?”
高立道:“我还是个酒鬼。”
这世上小气的酒鬼的确很少见,但高立却的确是个酒鬼,他喝起酒来简直就像是一匹马。
“不花钱的酒,喝起来总是特别痛快的。”
“花钱的酒呢?”
“我很少喝。”
“我忽然发觉你这人很坦白。”
“除此之外,我别的好处并不多。”
小武大笑,高立也大笑,因为两个人这时都已有些醉了。
这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脸上虽在笑,但心里却笑不出来。
刚才本来有五六个女人在陪他们,现在却已只剩下两个。
最老最丑的两个。
喝醉酒的男人,本就不太受女人欢迎的,何况她们已渐渐发现,这两人中一个很小气,另一个也并不太阔。
“冰冰呢?刚才有个叫冰冰的呢?”
“她出去了,有位老客人来找她。”
老客人的意思通常就是好客人,好客人的意思通常就是阔客人。
“还有个香娃呢?”
“也在陪客。”
“啪”的一拍桌子,桌上的酒壶也翻了。
“陪客?我们难道不是客人?”
“啵”的,酒杯也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忽然间,门口出现了三四个歪戴着帽子、半敞着衣襟的彪形大汉,瞪着他们。
他们一个穿着道士的蓝袍,一个穿着苦力的破衣,当然不是好客人,也不是阔客人。
这种客人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
大汉们冷笑:“两位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打架的?”
小武看看高立,高立看看小武。
两个突又大笑。
大笑声中,“哗啦啦”一阵响,桌子已翻了。
女人们惊呼着逃出去,大汉们怒喝着冲进来——当然很快就倒下。
他们虽然没练过少林的百步神拳,但拳头还是比这些歪戴帽子的仁兄硬得多。
两个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打得这地方鸡飞蛋破,一塌糊涂。
然后他们就落荒而逃。
其实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追他们,但他们却还是逃得很快。
他们觉得跑起来也很过瘾。
逃着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