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江湖少年春衫薄
鱼淹死一样困难。
她喝起酒来实在不像是个女人。
四角酒就是四斤,段玉喝的是比远年花雕还贵一倍的“善酿”。
这种酒本就是为远来客准备的,虽然比花雕贵一倍,却未必比花雕好多少。
真正好的是陈年竹叶青,淡淡的酒,入口软绵绵的,可是后劲却很足,两三碗下了肚,已经有陶陶然的感觉。
小姑娘往后面看了看,又往旁边看了看,道:“你在跟谁说话?”
他喜欢这种感觉,准备喝完这两筒,再来两筒,最后才叫一碗过桥双醮的虾爆鳝面来压住这阵酒意。
听说这里的面并不比官巷口的“奎元馆”做得差。
你说是不是?
段玉道:“不用客气,我刚洗过。”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注意他了,眼睛瞪得最大的,是旁边座上一个也穿着浅紫长衫的白面书生。
这少年的年纪好像比段玉还小两岁,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穿着很时新,样子很斯文,很秀气,看来正是和段玉出身差不多的富家子弟。
最妙的是,他桌上也有好几个四碗装的空爨筒,显见得酒量也不小。
酒量好的人,通常总是会对好酒量的人有兴趣的。
所以他忽然对段玉笑了笑。
段玉没有看见。
其实他也早已在注意这大眼睛的年轻人,也不是对这人没兴趣。
他慢慢地转过身,忽然发现柳荫深处,正有双大眼睛在瞪着他。
段玉轻轻咳嗽了两声。
“在路上千万不可和陌生的女人打交道。”
段玉本来有点奇怪的,现在也决心不去管他们的闲事了。
他已借着这足尖一点之力,换了一口气,再次跃起,等竹篙滑出三丈,他又掠过去用脚尖一点。
这画舫是从柳阴深处摇出来的,翠绿色的顶朱红的栏杆,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帘半卷。
但旁边桌上的女人要过来就容易得多了。
她一只手托着香腮,手腕圆润,手指纤美,眉宇间仿佛带着种淡淡的幽怨,仿佛正在感怀着春光的易老,情人的离别。
她也是个女人,只不过距离远的女人,总比旁边桌上的女人安全些。
至少她总不能飞过这五六丈湖水,过来找段玉的麻烦。
岸上有人在鼓掌,却也不知是不是那大眼睛的小姑娘。
谁知这船家非但一点也没有欢喜感激之意,反而翻起了白眼,瞪着他道:“你莫非是强盗?”
小姑娘怔了怔,眼睛瞪得更大了,道:“你说男女有别?你难道是个女人?”
这大眼睛的小姑娘抿着嘴一笑,说道:“我的兄台,就是阁下。”
要命的是,这艘画舫不知何时竟已荡人湖心,他要走都已来不及。
她不笑的时候,已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这一笑起来,简直可以让男人跳楼。
段玉再想装傻也不行了,也只好笑了,笑道:“阁下是在跟我说话?”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笑道:“不是跟你说话是跟谁说话?”
段玉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却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这小姑娘“刷”的将一柄洒金折扇展开,轻摇着折扇道:“独酌不如同饮,如此佳日美景,阁下何不移驾过来共谋一醉?”
明明连瞎子都可看得出她是个女人,她却偏偏还要装出男人的样子。
栏杆外就是一片湖水,眼见着他就要掉下去,那大眼睛的小姑娘似已惊呼失声。
段玉道:“吃鱼不能算犯罪。”
段玉又笑了,忍住笑道:“阁下当然也看得出我不是。”
段老爷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