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峰回路转
,哈——我死的时候,总算有个人陪我了,这么多年——”他的语调突然低沉了下去,变得有些凄凉的味道,又说道:“究竟有多少年啦,十年、廿年、卅年,喂,我在这里到底有多少年啦?”
白非迷惘的睁开眼睛,迷惘的望着这怪人,心里一连串的升起了无数个问题:“这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坟墓般的洞穴里?他被关在这里难道有几十年了吗?怎么他还没有饿死?邱独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每天都到这里来一趟?”
白非不能回答这些问题,也没有回答那怪人的问题,那怪人却又喋喋地怪笑起来,说道:“管他哩,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在这里多舒服,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心事也没有,不比你好多了吗?你呀,每天还要为我担着心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双眼空洞的注视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别人说话,但是白非知道,他话中的“你”决不是指的自己,“那么他指的是谁呢?邱独行吗?”白非暗暗猜测着。
那怪人两只手拿着白非那顶文士方巾不住把玩,举了起来,想戴到头上去,但是他头上的头发却比鸟窝还要乱,于是他勾起五指去整理头发,整理了半天,头发却像是比以前更乱了。
他烦恼的将自己的头发一揪,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像是突然涨大了两寸,头上的头发,竟一根根的直立了起来,伸得笔也似的直,像是一根根插在头上的钢丝,一吐气,那头发软软落了下来,果然整齐了,怪人得意地笑着,仿佛对自己的这一个创举颇为欣赏,胡乱地将方巾戴到头上去。
白非暗地吐了一口长气,“先天真气,”他思索着:“数十年来能将先天真气练得如此精纯的,我还没有听到过。”于是他对这怪人更怀疑,甚至对他自身的安危,都看得淡些了。
但是,用不着多久,一种缓缓的恐惧就像冬天地侵袭着秋天似的,不知不觉地啮食着他的心:“难道我真要在这里陪这怪物一辈子吗?”此刻虽已确信这怪人不会弄死他,但是这怪人要他做的事,却并不见得比死好多少。
“这怪物功夫恁的精纯,却为什么不自己设法跑出去?”他越来越奇怪,哪知那怪人又蓦然在他身上拍了两掌,竟将他的穴道解开了。
隔了许久,他才敢坐起来,悄悄转动着头,打量着这洞穴,那怪人喋喋地说道:“这地方还不坏吧?保管你住得舒服。”
白非可不这么想,天下若有任何一个人认为这地方住着舒服,那么这人不是疯了就是撞着鬼了,他暗暗调息着自己的真气,那怪人坐在对面望着他,根本不理会他在做什么,一会儿伸手抚摸着那西瓜般大的肚子,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真气舒散地运行了一周,白非的身躯里又满蓄了惊人的活力,“试试看吧!”他暗忖着,左手一按地面,身躯飘起,右手抢出如风,“飕”然一声,击向坐在他对面的那怪人鼻畔,食拇二指,微微分开,正是点向那怪人鼻畔闻香、沉香两处穴道。
除了制倒这怪人之外,他别无他法可以逃出此间,入口那洞是那么小,他绝无可能一穿而过,若不能一穿而过,那么这怪人势必要将他抓回来,是以他奔雷驰电般发出一招,他已看出这怪人的功力,若非出其不意,得手的希望很少。
这一招念动即发,可说是快得无与伦比,那怪人眨着眼睛,不避不闪,手一抬,大拇指高高竖起,所放的位置,却正是白非那一招发尽后他手肘间的曲池穴一定要到的位置。
他拿捏的位置和时间那么妙,白非知道不等自己点中人家,人家就已点中自己的,右手划了个半圆,斜斜弯曲,盘着的双脚却向外一蹴,猛然踢向那怪人的前胸致命之处。
这一招变化更是快极,噗的一声,白非的双脚果然踢在那怪人身上,他这一脚的力道何止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