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绝代剑痴
连两个起落,奔入荒祠,接着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大喊,虬髯大汉又自翻身掠出,口中大骂:“直娘贼,俺跟你拼了!”劈面一拳,向柳鹤亭打来,拳风虎虎,声威颇为惊人。
威猛老者两道尽已变白的浓眉微微一剔,沉声叱道:“三思,不要莽撞,难道他今日还逃得了么?”语声未了,虬髯大汉拳势如风,已自连环击出七拳,却无一拳沾着柳鹤亭的衣袂,四下人影,发出数声惊呼,向前围得更近。数十道孔明灯光,将祠堂前的一方空地,映得亮如白昼,但灯光后的人影,却反而更看不清。
柳鹤亭虽然暗恼这班人的不分皂白,如此莽撞,却也不愿无故伤人,连避七拳,并不还手。那汉子见他身形并末如何闪避,自己全力击出的七招,却连人家衣袂都未沾着,拳势顿住,仿佛呆了一呆,突又大喝一声,和身扑上,果真是一副拼命模样。
威猛老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浓眉一皱,叱道:“住手!”
虬髯大汉再击三拳,霍然住手,紧咬牙关,吸进一口长气,突地转身大喝道:“师父,师父……蓉儿已经死了,被人害死了。”双手掩面,大哭起来,他满面虬髯,身材魁伟,这一哭将起来,却哭得有如婴儿,双肩抽动,伤心已极,显见得内心极是悲痛。
威猛老人手捋银须,猛一踩足,只听格格之声,屋上脊瓦,竟被他踩得片片碎落,柳鹤亭剑眉深皱,抱拳说道:“阁下——”他下面话还未出口,威猛老人已大喝一声,唰地落下,荒祠中垂首走出两个人来,目光狠狠望了柳鹤亭两眼,口音直:自地道:“夏二姐、梅三弟他们,身受七处刀伤,还被这厮缚在梁上——”
威猛老人大喝一声:“知道了!”双臂微张,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到柳鹤亭身前,从上到下,自下到上,狠狠看了柳鹤亭几眼,冷笑一声,道:“看你乳臭未干,想不到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这些人与仍;究竟有何冤仇,你倒说给老夫听听!”双掌一张,双手骨节,格格作响!
柳鹤亭暗叹一声,想到昨日清晨遇到西门鸥,与这老人当真俱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火气竟比年轻小子还旺几分,口口声声叫别人不要莽撞,自己却不分青红皂白,加入之罪,又想到自己数日以来,接二连三地被人误会,一时之间,心中亦不知是气?是笑?是怒?口中却只得平心静气地说道:“在下无意行至此间,实不知此间究竟发生何事,与阁下更是素昧平生,阁下所说的话,我实在一句也听不懂!”
威猛老人目光一凛,突地仰天冷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你这黄门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乱耍花腔,你身上血迹未干,手上血腥仍在,岂是胡口乱语可以推挡得掉,临沂城连伤七命,再加上这里的三条冤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小子,你就与老夫拿命来吧!”
虬髯大汉一跃而起,紧握双拳,身躯前仰,生像是恨不得自己师父一举就能将此人打得大喝一声,口喷鲜血而死。
周围数十道目光,亦各各满含怨毒之色,注目在柳鹤亭身上,灯光虽仍明亮如昼,但却衬得圈外的荒林夜色,更加凄清寒冷。
陶纯纯突地噗嗤一笑,秋波轻轻一转,娇笑着道:“边老爷子,你身体近来可好?”
威猛老人呆了一呆,只见面前这少女秋波似水,娇靥如花,笑容之中,满是纯真关切之意,心中虽不愿回答,口中却干咳一声道:“老夫身体素来硬朗得很。”
陶纯纯口中“噢”了一声,娇笑又道:“您府上的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近来也还都好么?”
威猛老人不禁又自一呆,呆了半晌,不由自主地点头又道:“他们都还好,多谢——”他本想说“多谢你关心”,说了多谢两字,突又觉得甚是不妥,话声倏然而住,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少女问话之意,就连柳鹤亭心中亦自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