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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剑气映金波
也不顾;他若走得饿了,便弹石射些飞鸟走兽,生裂而食。

    这种露宿荒野、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若是换了别人追随于他,当真连一天也过不下去。但胡不愁天性奇特,只要白衣人能睡的地方,他便也能呼呼大睡,只要白衣人能吃的,他也能生吞活剥照样吃下,白衣人面容石像般冷漠,他面上却能始终带着笑容,白衣人数日不开口说话,他也不觉难受。

    这一日渡过汝水,两人自凌晨走到薄暮,白衣人虽仍行所无事,胡不愁已是气力将竭,勉强支持。但他纵然走得不能举步,仍是面带微笑,绝不叫苦。白衣人瞧他一眼,竟然顿住脚步,缓缓坐下。

    胡不愁暗中松了口气,仰天卧倒,但觉四肢松散,端的是说不出的舒服,纵然给他万两黄金,他也不愿再走一步。

    只见白衣人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道:“白三空,好汉子!”

    胡不愁与他同行至今,听他第一次说话,便是夸奖自己的师父,不禁又惊又喜,讷讷地不知该如何答话。

    过了半晌,白衣人又缓缓道:“你也不错。”

    这短短四字说自白衣人口中,那当真比别人口中的千言万语还要珍贵了,胡不愁讷讷道:“多……多谢!”

    白衣人仰望穹苍,再不说话,胡不愁也不敢惊动于他。

    这时暮云已重,天色苍瞑,大地充满萧索之意,晚风吹动他乱云般披发,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苍茫暮色,辽广荒野,坐着这冷漠的白衣人,这景象当真说不出的凄凉,也衬得他更是孤单寂寞。

    胡不愁望着他石像般的侧影,心中不觉感慨丛生,暗叹道:“他这一生难道都是如此寂寞?他难道没有一个亲人朋友?他这一生中究竟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唉!他纵能上达武道巅峰,又有谁能分享他的成功?又有谁能分享他的光荣?只不过令他寂寞更加深重而已!”

    一时之间,胡不愁但觉这白衣人谜一般的生命中实是充满着悲哀与不幸。他武功纵然辉煌,人生却是黯淡的灰色。

    突听白衣人沉声作歌,歌道:

    “天瞑瞑兮地无情,志难酬兮气难平,独佩孤剑兮走荒瀛……”

    歌声低沉悲壮,一种英雄落魄之情,令人闻之,但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胡不愁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道:“阁下独立异行,本是自求寂寞。以阁下才情,何必如此自苦?”

    白衣人也不答话,过了良久,方自缓缓道:“此乃先父之歌……”他胸有积郁,要一吐为快,但语声却戛然而止。

    胡不愁黯然一叹,似已从白衣人谜一般身世中寻出了一丝头绪,当时试探着道:“令尊必非常人,非常人必有非常之遇!”

    白衣人又自默然良久,缓缓道:“先父世之奇才,兼通百技,惟因如此分心,武功难求精进,是以一生中战无不败,落魄潦倒,受尽世人冷眼,终至飘洋远渡,多年去……”似觉话已说得太多,语声又自戛然而止。

    然而这短短一席话,却已使胡不愁思潮如涌,暗暗忖道:“白衣人之父,必因自己切身之痛,便令爱子将世事万物俱都抛开,专心武道。听那歌声中悲愤不平之意,那老人必死不瞑目。白衣人自幼便被此不平之气所薰染,自也愤世嫉俗,而将生命献于武道。”

    他已从那断续的言语中将白衣人身世塑成了一个简单的轮廓,但心中却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叹息。

    白衣人缓缓道:“我之身世,别人无权得知,纵然对你说出一些,你也必须立刻忘去。”

    语声冷酷无情,再无半分方才那种情感的痕迹。他生命的窗扉,虽因长久之寂寞而忍不住为人启开一线,但方启一线,便又立刻紧紧关闭。

    五色帆船绣阁般的船舱中,小公主正在插花。她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了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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