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波谲云诡
眉和尚的尸身,便和展梦白回到自己船上。
那船家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和船影远去,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懊恼,欢喜的是因为今日收入不错,懊恼的却是船上搭了一具死尸,还要自己埋葬。
船到岸后,他叹着气走入船舱,目光转处,立刻发了狂似的惊呼起来,双腿一软,噗地坐到地上。
原来船上的那具尸身,又已踪影不见。
船窗旁,船板上,却多了几块还未干透的水渍。
船靠岸时,夜更深了。
万家灯火的镇江城,灯火已寥如晨星。
黄衣人直到此刻,还未说过片言只字,展梦白亦是心头发闷。
两人无言地离船上岸,极目望去,只见四下一片黑暗。
展梦白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前辈……”
话声未了,黄衣人突地轻叱一声:“禁声!”
展梦白变色道:“什么事?”
黄衣人脚步不停,神色从容,口中却沉声道:“不要露出慌张之态,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现似的,照样前行。”
展梦白低应了一声,脚步虽然如常,但目光却忍不住四下搜索起来,但见风吹草动,哪有人影?
微风过处,左面树梢木丛中,突地飘下一张落叶般的纸笺。
黄衣人大喝一声,扬手挥出一股掌风,直将这纸笺震得有如风筝般冲天飞起,久久都不落下。
挥掌之间,他身形已往右面一株树下的草丛中扑了过去,但闻风声一响,两点乌光,自草丛中破空而出。
这两点暗器并排飞来,一左一右,来势之急,绝无世上任何言语所能形容,展梦白目光动处,变色叱道:
“情人箭!”
叱声未了,只见黄衣人袍袖一展,已将这两点暗器卷入袖中,左腕震处,一缕锐风,直击左面树梢,右掌已乘势解下了腰间丝带,“拨草寻蛇”,急地卷入了草丛之中,口中叱道:“还不出来?”
刹那之间,只听左面树梢上一声惊呼,一条人影,直坠而下,噗地跌到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右面草丛中,亦有一条人影飞起,身形一转,方待飞奔而去,哪知黄衣人掌中丝带一抖,便已卷住他足踝。
这人影武功亦自不弱,临危不乱,反手一掌,切向丝带,黄衣人冷笑道:“瓮中之鳖,还想挣命么?”
话声中他手腕一震,丝带一阵波动,那人影只觉全身一阵震颤,筋骨欲敦,立刻惨呼一声,软软地跌了下来。
他举手投足间,便将两人一齐制住,展梦白心中又是惊奇,又是钦佩,方待将树上坠下之人擒住。
突听黄衣人沉声道:“那厮已死,不用看了,注意天上落下之物。”双手一绞,已将草丛中人反臂擒任。
展梦白呆了一呆,大奇忖道:“什么天上落下之物?”
仰首望去,却果然见到一张纸笺白天上飘飘落了下来,原来正是方才被黄衣人掌风震得冲天飞起之物。
展梦白纵身一跃,伸手接过,凝目一望,心头又是一阵震慑,夜色中但见这纸笺颜色鲜红,上面却画着一具漆黑的骷髅。
“死神帖!”
这正是杀了他爹爹,杀了他叔父,使得整个江湖动荡不安,使得武林之中人人自危之物。
展梦白一见此物,心头便觉悲愤之气,不可抑止,嗖地窜到那人身前,嘶声道:“原来是你。”
只见此人全身黑色劲装,满面死灰颜色,紧闭双目,一言不发,额上汗珠涔涔,显见在强忍着痛苦。
黄衣人长叹道:“情人箭的主人,绝不是他,他只不过是那人的傀儡,想以‘情人箭’来暗算于我。”
展梦白颤声道:“仁义四侠可是你下手暗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