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扑朔迷离
她很了解自己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在这里惟有听人摆布。她并未期望别人会顾虑到她。
虽然她寒冷、饥饿、疲乏、颤抖……她也只有垂首忍住,她甚至不敢让别人瞧见她的痛苦。
只听金无望沉声道:“咱们下山吧。”
朱七七道:“好,咱们走。”
在她欢喜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依着别人的,于是她伸手想去拉沈浪,但沈浪却已走到白飞飞面前。
白飞飞手足都已冻僵,正不知该如何走下这段崎岖而漫长的小路,忽见沈浪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心头一阵感激,一阵欢喜,一阵颤抖——这只手正是她心底深处所等待着,希翼着的,但是她偷偷瞧了朱七七一眼后,她竟不敢去拉这只手。她垂下头,忍住眼泪,咬着牙道:“我……我自己可以走。”
沈浪微微一笑,道:“你真的能走?”
白飞飞头垂得更低,道:“真……真的……”
沈浪笑道:“傻孩子,莫要逞强,你哪里走得动?”
伸手扶起了白飞飞的腰肢——这腰肢亦正在颤抖。
朱七七脸色又变了,眼瞧着依偎而行的白飞飞与沈浪,她心头又仿佛有块千斤巨石压下,压得她不能动。
沈浪回头笑道:“走呀,你为何……”
朱七七咬牙道:“我也走不动。”
沈浪道:“你怎会走不动,你……”
朱七七大声道:“人家明明说走得动,你却偏要扶她;我明明说走不动,你却偏偏要说我走得动,你……你……”
她突然坐了下去,就坐在雪地上,抽泣起来。
沈浪怔住了,惟有苦笑。
白飞飞颤声道:“你……你还是去扶朱姑娘,我……我……我可以走,真的可以走,真的可以走……”
她挣扎着,终于挣脱了沈浪的手,咬牙走下山去。有风吹过,她那娇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可被风吹走。
沈浪轻叹一声,道:“金兄,你……”
金无望道:“我照顾她。”
沈浪木立半晌,缓缓走到朱七七面前,缓缓伸出了手。他目光并未去瞧朱七七一眼,只是冷冷道:“好,我扶你,走吧。”
朱七七垂首痛哭,哭得更悲哀了。
沈浪道:“什么事都已依着你,你还哭什么?”
朱七七嘶声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扶我。你来扶我,全是……全是被我逼得没有法子,是么……是么?”
沈浪沉着脸,不说话。
朱七七痛哭着伏倒在地,道:“我也知道我越是这样,你越是会厌恶我,你就算本来对我好的,瞧见我这样,也会厌恶。”
她双手抓着冰雪,痛哭着接道:“但是我没法子,我一瞧见你和别人……我!我的心就要碎了,什么事都再也顾不得了……我根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她抬起头,面上冰雪泥泞狼藉。
她仰天嘶声呼道:“朱七七呀朱七七,你为什么会这样傻……你为什么会这样傻,总是要做这样的傻事?”
沈浪目中终于现出怜惜之色,俯身抱起了她,柔声道:“七七,莫要这样,像个孩子似的……”
朱七七一把抱住了他,用尽全身气力抱住了他,道:“沈浪,求求你,永远莫要厌恶我,永远莫要离开我……只要你对我好,我……我就算为你死都没关系。”
饭后,炉火正旺。
这虽然是个荒村小店,这屋里陈设虽是那么简陋,但在经历险难的朱七七眼中看来,却已无异于天堂。
她蜷曲在炉火前的椅子上,目光再也不肯离开沈浪。她心头充满幸福,只因她与沈浪的不愉快都已成了过去。
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