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罪大恶极
、蹬下了楼,恨不得将楼板也踢破。
胜泫呆呆地瞧着她背影,喃喃道:“这位沈相公,脾气怎的如此古怪……”
突然想起这位“沈相公”虽然走了,但那边却还有位“沈相公”,目光便忍不住转了过去……
那边的沈相公,已喝下了第十七杯酒。
沈浪虽已喝下了十七杯酒,但面上神情却丝毫未变,甚至连目中都绝无丝毫酒意,目光仍是那么清澈,敏锐。
酒楼上,这许多目光都在瞧着他,这些目光中,有的含蕴着好奇,有的含蕴着艳羡,有的则是赞美。
自然,也有的是在嫉妒,有的是厌恶?
无论别人怎样瞧他,沈浪面色也丝毫不变。
对那些恶意的目光,他既不会觉得厌恶,对那些赞美的目光,他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得意。
他既不会意气飞扬,志得意满,也不会意气沮丧,心怀不忿。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无论喝过多少酒,他神智永远是清醒的。
能够将自己的神智永远保持清醒,这在别人眼中看来,自然是一件可慕可羡的事,但在沈浪自己看来,这却是件痛苦——一个人若是永远清醒,他所能感觉到的痛苦,委实是比别人多些。
人,有时的确要迷糊些的好。
此刻,沈浪望着狂笑的熊猫儿,心里暗暗羡慕,只因熊猫儿有时的确可以放开一切,忘去一切。
熊猫儿若在快乐时,便是真正在快乐的。
而沈浪,沈浪此刻虽也在欢乐中,但却忘不了一切痛苦的事。
他此刻眼中所见到的虽全都是快乐的人,但在他心里,却时时会浮现出一些痛苦的人的影子。
朱七七……白飞飞……金无望……
朱七七走了,他不知道朱七七到哪里去了。朱七七虽是他赶走的,但他却仍不能不替朱七七担心。
他对朱七七的无情,正也是他的多情。“情到浓时情转薄”,但……唉,这朱七七又怎会了解?怎会知道?
白飞飞呢?
这孤苦伶仃的女孩子,此刻已落入魔掌。
他和她虽然全无关系,但他却总是觉得应该为她的命运,为她的将来,作一番妥善的安排。
而如今……唉,她若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怎对得住自己?他一心想救她,但又该往何处着手呢?
最后,金无望也走了。
金无望是自己坚持要走的。而像金无望这样的男人,若是真的坚持要走,又有谁拦得住他。
沈浪早已瞧出金无望的决心,自然不会再去勉强他,只不过仍忍不住问他:“往何处去?有何打算?”
金无望没有回答。
其实,他根本不用回答。他的心意,沈浪是知道的。
他不愿以自己的残废之身,来拖累沈浪——沈浪并非凡人!沈浪要做的事是那么多,责任是那么大。
他的仇恨,必须要报复,必须要自己报复;他虽已残废,却未气沮;他身体虽残,却还未废。
他还要一个人去闯,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
沈浪不能勉强他,也拉不住他,只有眼瞧他走了,瞧着他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飘飞,瞧着他身子逐渐远去。
他身子已远不如昔日那般坚强,他肩头也有些倾斜了。沈浪瞧着这些,能不为之痛心?
半载挚友,一旦相别,别后又岂能相忘。
这些,是沈浪的心事。他心事重重,但别人都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别。人只瞧得见他的微笑。
只因他只愿以自己的欢笑与别人分享,而不以自己的痛苦来使别人烦恼。他已学会将心事隐藏在微笑中。
笑,欢笑。笑声,使这寒夜也充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