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血脉相连
,而且还在这美人身上挂满了珍贵的宝石和珠翠。
他以为周大胡子定已将他当作朋友,对他绝不会再有防备。
所以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汉阳,却不知周大胡子早已准备好埋伏在等着他。
他带着十二个人冲入周大胡子的埋伏,回来时只剩下两个人。
那次的错误,给了他一个极惨痛的教训,他本已发誓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谁知他又错了,而且错得更惨了。
“就算神也有错误的时候,何况人?”
老伯一生所作的判断和决定,不下千百次,只错了两次并不算多。
但除这两次外,是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很对?
他的属下对他的命令虽然绝对尊敬服从,但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同意他所做的事呢?抑或只不过因为对他有所畏惧?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全身都是冷汗。
在这一刹那,他这一生中的胡做非为,突然又全都在他眼前出现,就好像一幅幅可以活动的图画,虽已褪色,却未消失。
他忽然发现这些事做得并非完全正确,有些事假如他还能重新去做一遍,就绝不会像以前那么样做了。
他只记得那两次错误,因为只有那两次错误是对他不利的。
还有些错误对他自己虽没有损害,却损害了别人,而且损害得很严重。
这些错误他不但久已忘怀,而且忘得很快。
“为什么一个人总要等到穷途末路时,才会想到自己的错呢?”
林秀、武老刀,还有他女儿,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岂非都已作了他错误判断的牺牲品?
他为什么一直要等到现在才想到这些人,一直到现在才觉得歉疚悔恨?
为什么别人对不起他,他就一直记恨在心;他对不起别人的,却很快就会忘记?
老伯捏紧双手,掌心也满是冷汗。
他几乎已不敢想下去,不敢想得太深。
幸好这里有酒,他挣扎着下床,找到一坛酒,正想拍碎泥封,突然听到水声“哗啦啦”一响。
他转身,就看到了孟星魂!
孟星魂是个很妙的人。
他无论于什么地方出现,看来都是那个样子——就好像你一个人走到厕所里去的样子一样。
平常他看来并不显得十分冷静,因为太冷静的人也会引人注意。
只不过他无论心里有多激动,脸上也不会露出来,更不会大哭大笑,大喊大叫,但他也绝不是麻木。
他的感情也许比任何人都丰富,只不过他一向隐藏得很好而已。
他看着老伯时,老伯也正在看着他。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既没有惊喜的表情,也没有热烈的招呼。
谁也看不出他们心里多么激动,但他们自己却已感觉得到,甚至于已感觉到连血都比平时流得快些。
这种感情绝不是“激动”两个字所能形容。
他们本没有这种感情。
严格说来,他们只不过还是陌生人,彼此都还没有了解对方,连见面的时候都很少。
但在这一刹那间,他们却突然有了这种感情。
“因为他是我女儿的丈夫!”
“因为他是我妻子的父亲!”
这句话他们并没有说出来,甚至连想都没有真正地想到过,他们只隐约觉得自己和对方,已有了种奇异和神秘的联系,分也分不开,切也切不断。
因为他们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都已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能了解这件事的意义有多么重要,多么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