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纤纤
崩散。
但无论多遥远,多艰苦的道路,只要你肯走,就有走到的时候。
柳绿如蓝。他终于已可望见柳林深处挑出了一角青帘酒旗。
夕阳绚丽,照在新制的青帘酒旗上。用青竹围成的栏杆,也被夕阳照得像晶碧一样。
栏杆围着三五间明轩,从支起的窗子里看进去,酒客并不多。
这里并不是必经的要道,也不是繁荣的村镇。到这里来的酒客,都是慕名而来。
杏花翁醅的酒,虽不能说远近驰名,但的确足以醉人。
白发苍苍的杏花翁,正悠闲的斜倚酒柜旁,用一根马尾拂尘,赶着自柳树中飞来的青蝇。
柜上摆着五六样下酒的小菜,用碧纱笼罩着,看来不但可口,而且悦目。
悠闲的主人,悠闲的酒客,这里本是个清雅悠闲的地方。
但小雷冲进来的时候,主人和酒客都不禁耸然失色。
看到别人的眼色,他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么可怕,多么狼狈。
可是他不在乎。别人无论怎么样看他,他都全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为什么金川和纤纤都不在这里?他们到哪里去了?”
他冲到酒柜旁,杏花翁本想赶过来扶住他,但看见他的灼热,又缩回手,失声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雷当然没有回答,他要问的事更多:“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跟我半夜来敲门的那两个朋友?”
杏花翁苦笑:“我怎么会忘记。”
“今天他们来过没有?”
“上午来过。”
“现在他们的人呢?”
“走了。”
小雷一把握住杏花翁的手,连声音都已有些变了:“是不是有人来逼他们走的?”
“没有,他们喝一两碗粥,连酒都没有喝,就走了。”
“他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等我?”
杏花翁看着他,显然觉得他这句话问得太奇怪——这少年为什么总好像有点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们没有说,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何要走?”
小雷的手放松,人后退,嗄声问:“他们几时走的?”
“走了很久,只呆了一下子就走了。”
“从哪条路走的?”
杏花翁想了想,茫然摇了摇头。
小雷立刻追问:“他们有没有留话给我?”
这次杏花翁的回答很肯定:“没有。”
栏杆外的柳丝在风中轻轻拂动,晚霞在天,夕阳更灿烂。山村里,屋顶上,炊烟已升起。
远处隐隐传来犬吠儿啼,还有一阵阵妻子呼唤丈夫的声音。
这原本是个和平宁静的地方,这本是个和平宁静的世界。但小雷心里,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血战。
他已倒在一张青竹椅上,面前摆着杏花翁刚为他倒来的一角酒:“先喝两杯再说,也许他们还会回来的。”
小雷听不见,他只能听见他自己心里在问自己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等我?金川为什么不留下她?他答应过我的。”
他相信金川,金川从未对他失信。绿酒清冽芬芳,他一饮而尽,却是苦的。
等待比酒更苦,夕阳下山,夜色笼罩大地,春夜的新月已升起在柳树梢头。
他们没有来,小雷却已几乎烂醉如泥。只是醉并不是解脱,并不能解决任何事、任何问题。
杏花翁看着他,目中似乎带着些怜悯同情之色,他这双饱历沧桑世故的眼睛,似已隐约看出了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女人总是祸水,少年人为什么总是不明白这道理?为什么总是要为女人烦恼痛苦呢?”他叹息着,走过去,在小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