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喜鹊
“你想打人,就得准备挨打。”
这道理本来很简单,只可惜越简单的道理,有很多人反而越不能明白。
高登的笑容中又露出那种残酷的讥讽之意:“我从来不打人的,我只杀人!”
想杀人的人,是不是也应该随时准备被杀呢?
九点五十分。
黑豹带着高登走入了金二爷私人用的小客厅。
范鄂公还靠在沙发上养神。
“听说你有样秘密告诉荒木。”这小客厅的隔音设备很好,楼下的动静,楼上并没有听到。
“是什么秘密?”金二爷又问。
黑豹淡淡的回答:“我告诉他,他父亲是个杂种,他母亲是个婊子。”
金二爷皱起了眉:“他怎么说?”他什么都没有说,黑豹的声音更冷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金二爷似也怔住,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吸了口雪茄,再慢慢的喷出了口烟。
他的脸又隐藏在烟雾里。
“你就算要杀他,也应该等到明天。”
“哦。”
“你应该知道今天他还有用。”
“他早已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我已找到了个更有用的人。”
“是他?”金二爷好像直到现在才看见站在黑豹的身后的高登。
高登穿着套薄花呢的双排扣西装,显然是上等手工剪裁的。
他用的领带和手帕也全都是纯丝的,脚上穿着意大利皮匠做的小牛皮鞋子;金二爷看着他冷笑:“就是这个花花公子。”
“不错,”高登抢着替自己回答:“就是我这个花花公子。”
“我要我的是个懂得怎么样杀人的人,不是个夜总会领班。”
“夜总会领班有时也会杀人的。”
“你能杀得了谁?”
“只要是人,我就能杀。”高登的声音也同样的冷漠。
“譬如说……”
“譬如说你,”高登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他的手一抬,手里已多了柄枪。
金二爷的脸色似已有些变了,但神态却还是很镇定:“你为什么不往后面看看?”
门口已出现了两个人,两个人手里都有枪,枪口都对着高登。
“他们就算杀了我,我临死前还是一样可以杀你。”高登的声音还是很冷淡:“想杀你这种人,当然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转身。
只听枪声两响,门口两个人手里的枪已跌了下去,高登这两枪正打在他们的枪管上。
金二爷突然大笑,“好,好得很,神枪高登果然名不虚传。”他忽然站起来,就像对黑豹一样,拍着高登的肩:“其实你一进门,我就已知道你是谁了。”
“但你却不该冒险的。”
“冒险?”
“你本不该让我这种人带着枪走到你面前来。”
“但你是黑豹的朋友。”金二爷的态度和平而诚恳:“他的朋友随便身上带着些什么,都随时可以来找我的。”
“我并不是他的朋友。”
“你不是?”金二爷皱起眉。
“我没有朋友,我从来也不信任任何人。”高登说的话就像是他手枪里射出来的子弹:“这世界上我只信任一件事。”
“你信任什么?”这句话金二爷其实根本就不必问的。
“钱。”高登的回答直接而扼要:“无论是金币,是银币?还是印刷在纸上的钞票,我都同样信任。”
金二爷笑了。
他微笑着吸了口雪茄,再喷出来,忽然问道:“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