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借刀
五年前,江南六省八大镖局联营,一致公推他为第一任总镖头。江南武林,黑白两道的朋友,连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
南宫华树的门第更高。
南宫世家近年来虽然已渐没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武功和气派,仍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至于“风云剑客”钟展,更是远在二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了。
柳夫人道:“他们都在西湖?”
宋中道:“不但都在西湖,而且都在半边堂,红梅阁。”
他又喝酒:“我去了五天,他们好像时时刻刻都在那位丁公子左右。”
柳夫人也叹了口气,道:“士别三日,真是应该刮目相看,想不到丁鹏居然能请得到他们四位这样的贵客。”
宋中道:“他们不是他的贵客。”
柳夫人道:“他们不是?”
宋中道:“他们最多也只不过是他的保镖。”
他冷笑:“看他们的样子,简直好像随时都会跪下去吻他的脚。”
柳夫人不说话了。
他又看了看柳若松,柳若松已经没有看着自己的手。他在看着宋中的手。
宋中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指甲都已握得发白,就好像手里在握着一柄看不见的剑,正在面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
一个他自己也知道绝不是他能击败的对手。
柳若松忽然道:“如果我是你,如果我看见他们四位在,我也绝不敢出手的。”
宋中道:“你当然不敢。”
柳若松道:“这并不是件很丢人的事。”
宋中道:“本来就不是。”
柳若松道:“但是你却好像觉得很丢人,很难受,我实在想不通你是为了什么?”
宋中不说话,只喝酒,拼命地喝。
只有一个存心要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才会这么样喝酒。
只有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丢人的人,才会跟自己过不去。
柳若松道:“你在那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子难受?”
宋中忽然站起来,大声道:“不错,我是很难受,因为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完了。”
冷酒都化作了热泪。
这个冷酷,倔强,骄傲的年轻人,居然也会流泪,也会哭。
他哭起来就像是个孩子。
他说了实话,也像是个孩子一样,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其实我并不怕他们,孙伏虎和林祥熊只有一身横肉,南宫和钟展只会装模作样,在我眼中看来,他们根本连一个钱都不值。”
“可是我怕丁鹏。”
“现在我才知道,就算我再苦练一辈子,也休想能比得上他。”
“我去找过他,按照江湖规矩去找他比武,让他不能拒绝。”
“这就是我去找他的结果。”他忽然撕开了衣襟,露出了胸膛。
他的胸膛宽阔而健壮。
“她”看过他的胸膛,也曾伏在他的胸膛上呻吟,喘息,低语。
现在他的胸膛上已多了七道刀痕,弯弯的刀痕,就像是新月。
“他用的是刀,一把弯弯的刀,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也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法。”
“我给了他七七四十九剑,他只还了我一刀。”
“这就是那一刀的结果。”
“我平生从未败得如此惨,也从未想到我会像这么样惨败。”
“我知道就算再苦练一百年,也休想能接得住他这一刀。”
“我求他杀了我,逼他杀了我。”
“他却只对我笑了笑。”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却看得出,他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