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大好头颅
里还在大声呼喊着:“杨坚的人头就在这里,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马上的人纵声大笑,笑声如狮吼,震得屋檐上的积雪一大片一大片地落下来。
小高当然不走了。
他从未见过朱猛,可是他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必定就是朱猛。
除了“雄狮”朱猛外,谁有这样的威风?
他也想不到朱猛怎么会忽然在这里出现,但是他希望孙通让他们过去。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朱猛手里倒提着一柄金背大砍刀。
四尺九寸长的金背大砍刀,刀背比屠夫的砧板还厚,刀锋却薄如纸。
孙通还年轻。
小高实在不想看见这么样一个年轻人,被这么样一把刀斩杀在马蹄前。
可惜孙通已经出去了,带着一片雪亮的剑光,从桌子后面飞跃而起,飞鸟般掠出去,剑光如飞虹,直取马上朱猛的咽喉。
这一击就像是赌徒的最后一道孤注,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了出去。
这一击是必然致命的,不是对方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朱猛狂笑:“好小子,真有种。”
笑声中,四尺九寸长的大砍刀高高扬起,刀背上的金光与刀锋上的寒光,在雪光反映中亮得像尖针一样刺眼。
小高只看见刀光一闪,忽然间就变成了一片腥红。
无数点鲜红的血花,就像是焰火般忽然从刀光中飞溅而出,和一片银白的雪色交织出一幅令人永远忘不了的图画。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美,美得如此凄厉,如此残酷,如此惨烈。
在这一瞬间,人世间所有的万事万物万种生机都似已被这种美所震慑而停止。
小高只觉得自己连心跳呼吸都似已停止。
这虽然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是这一瞬间仿佛就是永恒。
天地间本来就只有“死”才是永恒的。
奔马飞驰未停,钉鞋仍在奔跑,跑出去二十余丈后,孙通的尸体才落了下来,落在他们的人和马后面,落在像那柄大砍刀的刀锋一样冷酷无情的冰雪上。
然后那千百点血花才随着一点点雪花落下来。
血花鲜红,雪花莹白。
奔马长嘶,人立而起,穿钉鞋的人也软飘飘飞起。
朱猛勒马,掉转马头小步奔回,钉鞋就像是一只纸鸢般挂在马尾上。
道路两旁的青衣人,虽然已经拔出了腰刀,他们的刀锋虽然和朱猛的刀锋一样亮,可是他们的脸色和眼色却已变成死灰色。
朱猛又大笑。
“你们看清楚,老子就是朱猛。”他大笑道,“老子留下你们的脑袋,只因为老子要你们用眼睛把老夫看清楚,用嘴巴回去告诉司马和卓东来,老子已经来过了。现在又要走了,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老子也一样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他大喝一声:“你们还不快滚?”
青衣人本来已经在往后退,听见这一声大喝,立刻全都跑了,跑得比马还快。
朱猛本来又想笑的,却还没有笑出来,因为他忽然听见一个人叹着气说:“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像孙通那么不怕死的人实在不多。”
【四】
小高已经坐下,就坐在孙通刚才坐的位子上,而且还把孙通刚才拔剑时跌落的剑鞘捡起来,放在桌上,和他自己那柄用粗市包住的剑放在一起。他没有用正眼去看朱猛,可是他知道朱猛的脸色已经变了。
然后他就发现朱猛已经到了他面前,高高地骑在马上,用一双铜铃般的锐眼瞪着他。
小高好像没有看见。
他在喝茶。
杯子里的茶已凉了,他泼掉,再从壶里倒了一杯,又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