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铜驼巷里雄狮堂
刃,准备好杀手,等着他力竭落下。那时他就算还能拔剑杀人,他自己也必将死在别人的血泊和尸体间。
他不想做这种事,也不想看到那种血肉横飞的惨象。
可是他也没有死。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看见一条长绳远远的飞了过来。
他没有看见这条长绳是从哪里飞来的,也没有看见这条绳索在谁的手里。
幸运的是,他看见了这条长绳,而且能及时抓住。
长绳在用力往前拉,他的身子也借着绳子的这股力量被拉起。
就像是风筝一样被拉起,越拉越高。
拉着绳子的人也像拉风筝一样在往前拉,小高还是没有看见这个人,却听见了一阵很熟悉的声音。
钉鞋在雪地上奔跑的声音。
小高心里立刻有了一股温暖之意。
他仿佛又看见了一个人,穿着双钉鞋,拉着一匹马的尾巴,也像是风筝一样被挂在马尾上。
他仿佛又看见了马上的那个人,又看见了那个人的雄风和豪气。
他早就知道朱猛是绝不会被任何人击倒的。
【三】
“高大少,想不到你真的来了。”钉鞋的奔跑一停下,就伏倒在雪地,“堂主早就说高大少一定会来看他的,想不到高大少真的来了。”
小高用了很大的力,才能把这个忠心的朋友从雪地上拉起来。
“应该跪下来的是我,”他对钉鞋说,“你救了我的命。”
钉鞋擦干了几乎已将夺眶而出的热泪,神色又变得愤慨起来。
“小人早就算准蔡崇绝不会放过堂主的任何一位朋友,”钉鞋说,“堂主的朋友们几乎已全都遭了他的毒手,就连从远地来的都没有放过一个。”
“蔡崇就是那个卖切糕的怪物?”
“就是他。”
“他本来当然不是卖切糕的,”小高说,“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和姓杨的那小子一样,本来都是堂主的心腹。”
“他也跟杨坚一样,背叛了你们的堂主?”
“他比杨坚更可恶,”钉鞋恨恨他说,“他背叛堂主的时候,正是堂主心里最难受,最需要他的时候。”
小高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从长安回来时,不但雄狮堂已经被毁了,蔡崇也反了。”小高叹了口气,“那两天你们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是。”钉鞋说,“是很不好过。”
“可是无论多难过的日子都会过去的。”
“是。”钉鞋像木偶般重复小高的话,“是会过去的。”
他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沉痛和哀伤,就好像一个人眼看着自己在往下沉,沉入了万劫不复的流沙。
小高的心忽然间也沉了下去。
——蔡崇在朱猛最困难时背叛了他,朱猛却直到现在还让他高高兴兴的摇大摆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绝不是朱猛平时的作风。
小高盯着钉鞋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是不是不敢告诉我?”
钉鞋也紧张起来:“什么事不敢告诉你?”
小高忽然用力握住他的肩:“你们的堂主是不是已经遭了毒手?”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钉鞋好像在尽力想做出一点愉快的表情来,“小人现在就可以带高大少去看他。”
【四】
积雪的枯林,狰狞的岩石。
岩石前生着一堆火,岩石上高踞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瘦脱了形的人,就好像是一只已经有很久未曾见到死人尸体的兀鹰。
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