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二十八个月之前的月圆之夜
点我当然不会忘,”姜断弦说:“但是你却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死人是不能赴约的。”姜断弦说:“刀剑无情,败就是死。今日我若死在你的刀下,明年此时,我怎么能来赴你的约?”
丁宁淡淡的笑了笑:“那就是你的事了,我相信你总会有法子的。”丁宁说:“就好像花错虽然已败在你的刀下,但是你和他明年之约还是没有更改。”
姜断弦没有再说什么,应该说的话他都已说了出来,既然已说出来,就永无更改。既五更改,再说什么?
所有的言语都已到了结束的时候。
刀无语。
刀不能说话,刀无语。
可是刀锋动,刀声起,这种声音是不是也可以算做一种言语?一种比世上任何言语更尖锐更可怕而且不能更改的言语。
——胜或负?生或死?它永远都不会给你太多选择的余地。
奇怪的是,在当代这两大刀法名家的决战之时,居然没有响起刀声。
只有风声,没有刀声。
因为丁宁的刀根本没有动。他的刀斜伸,刀锋就像是已经死在永恒中。
死就是永恒,因为死是不变的,亘古以来,只有“死”不变。
有生机,就有变化,才有疏忽破绽和漏洞,才会给别人机会。
——“死”还有什么机会?
“死”,已经到了所有一切事的终极,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有人要去攻击死,他能得到什么。
姜断弦握刀的手心已被冷汗湿透。
——以不动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姜断弦从未想到丁宁的刀法已能达到这种境界,更未想到丁宁会用这种方法对付他。
他平生所遇高手无算,从来也没有人会把自己置之于死地。
因为“死”就是“不胜”,非但不能变,也不能攻击,最多也只不过能做到“不败”而已。
高手相争,争的就是胜,不败绝不是他们争取的目标。
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不败”,就已经胜了。
姜断弦已经发现自己的体力在不停的大量消耗,甚至远比他在作最激烈的动作时消耗得更大。已经使得他无法再支持下去。
但是他也不能动。
无生机变化的终极,也就是所有一切生机和变化的起点。
如果你一刀攻向这一点,就无异引发了一座火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只有等,才是最好的对策,等对方的疏忽,等对方先倒下去,只有等,才有机会,高手相争,“等”本来就是一种战略。
惟一的遗憾是,在这一战还没有开始之前,他就已败了,在这一战还没有开始之前,他的体力就已消耗得太多。未战已先败。
现在他才明白丁宁为什么能在未战之前就已有了必胜的把握,但是他却不明白丁宁怎么会用这种战略对付他。
丁宁年轻,丁宁骄傲,丁宁有侠气,也有骨气,丁宁一向讲求公正。
像丁宁这么样一个人,既然知道他体力不继,就应该避免和他以体力决胜负,就应该速战速决,决生死于一瞬间。这才是大丈夫的本色。
丁宁为什么不是他想像中的人呢?
姜断弦不懂。
他已经非常衰弱,他的思想已经无法再保持清醒,可是他还想尽最后的余力作最后一击。
最后他只记得他仿佛曾经挥刀。
姜断弦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清醒的,距离他挥刀时也许已过了很久,也许只在瞬息间。
他醒来时,红日又照上对面的土墙,墙上用锅灰写着:
“今日之战,我胜你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