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了你的孩子
崎岖不平的山路,在夏日夕阳的余辉下,看来就像是一条金带,绵绵地伸向苍翠中。
傅红雪真是烦燥急了,他不知何去何从?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了。
星辰依然和昨夜一样地爬上了苍穹,伴着洁白的明白,晚风徐徐地刮来,带来远方的菜饭香,这时傅红雪才想到,今天已一天未进食了。
山脚下人家的灯火已燃起,夜在傅红雪的焦虑中悄悄地降临。
着急、恍忽、焦虑,现在又加上惶恐,傅红雪无力地走回屋内,不管怎么样,先将灯火燃起再说。
擦亮了火折子,将油灯上的线蕊拉出些,点着,看着火苗逐渐扩大,屋内也光亮了起来,所以摆在桌上的那一封信,也就映人傅红雪的眼底。
信?留言?
这是风铃留的吗?
傅红雪用颤抖的手将信拿起,拉出信纸,抖开,首先跳入他眼睛里的是“傅红雪” 三个字。 不错,这是风铃留的,原来她早已准备好了,自己还跟傻瓜蛋一样在替她着急。
信很简短,却看得傅红雪的心都冷了。
“傅红雪:
今生我要杀你,我知道很难,但是你杀了我一个亲人,这个仇我势必要报,所以我带走你留在我肚内的孩子,至少我也毁掉你一个亲人。
“风铃”
傅红雪不但心冷了,整个人都僵了,满眼睛里都是那句“我带走了你留在我肚内的孩子”。
孩子?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
难道昨夜……就有了孩子?。
信已掉在地上,傅红雪咬紧了牙,他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刀,他的心仿佛也被别人捏在手里,捏得很紧。
三
灯昏。
小酒铺里的昏灯,本就永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酒也是浑浊的。
昏灯和浊酒,就在傅红雪的面前。
十年前,他已小醉过一次,他知道醉了并不能真的忘记一切,可是现在他想醉。
十年前他已尝过情感的滋味,他本以为自己已能忍受各种痛苦,但现在忽然发觉这种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浑浊的酒,装在粗瓷碗里,他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杯苦酒喝下去。
人生的苦酒。
可是他还没有伸出手,旁边已有双手伸过来,拿起了这碗酒。
“你不能喝这种酒。”
手很大,又坚强而干燥,声音也同样是坚强而干燥的。
傅红雪没有抬头,他认得这双手,也认得这声音——萧别离岂非也正是坚强而干燥的人。
“为什么我不能喝?”
“你能喝。”萧别离平淡他说:“但不能喝这碗酒。”
萧别离从轮椅上拿出一壶酒,他将这壶酒放在桌上,将碗里的酒倒掉,然后倒了一杯酒。
十年前你已醉过一次。
萧别离的脸上既没有同情,也不是怜悯,他只是将倒好的碗递到傅红雪的面前。
喝吧!傅红雪只想醉。
又苦又辣的酒,就象是一股火焰,直冲下傅红雪的咽喉。
他咬着牙吞下去,勉强地忍着,不咳嗽。
可是眼泪却已呛了出来。
谁说酒是甜的?
“这是烧刀子。”
萧别离又倒了一碗。
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时候,傅红雪的心里忽然起了种很奇异的感觉。
十年前他已有过这种感觉。
桌上的昏灯,仿佛己明亮了起来,他身子本来是僵硬的、是空的,但现在却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