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痛变允婚娇龙由命 忿闻背约莽汉拦舆
心极善。只是那梁巢父从他为罗家之事的所作所为来看,当不是一个为财礼所动的人。万一又生误解,引起疑虑,反而不美。”
玉玑猛然醒悟,忙道:“妹妹所虑极是。”又回头对鸾英道:“我本欲以此表我对他倾慕,兼示罗虎之被害与我无关,却来虑及也可能引起他的疑忌,或误以为我对罗虎之死有责于心,以赎内疚;或疑我是在收买堵口,势将对他不利。若被张杨出去,为人所乘,岂不有损我的清誉。”
鸾英瞅着玉娇龙有意无意地说道:“妹妹有见识,心又细,那天我还对你哥哥说,要他不要小觑你,你简直可比花木兰呢。”
玉娇龙微微一怔,不在意地说:“嫂嫂太过奖了,我哪能比得花木兰。”
晚上,玉娇龙回到楼上,把玉玑上朝陛见、承德麦出双穗以及梁巢父拒不来府给玉母看病的事,一一告诉了香姑。最引香姑动情的还是梁巢父过去仗义匿藏罗家兄妹和不愿来府的事儿。
当玉娇龙谈到玉玑和鸾英也对梁巢父的义行十分赞叹时,香姑似信非信地问道:“少老爷、少夫人对梁先生是如何称赞的呢?”
玉娇龙道:“少老爷说他虽是师爷,也算得上是个忠义之士;少夫人又说天下多几个这样的人就好了。”
香姑犹嫌赞得不够,气愤不平地说道:“什么‘师爷’,什么‘也算’,我看梁先生就远比那些自称饱读诗书、官高位显的人强多了。别看那些大人们满口的忠孝节义,私下里却是一肚子的狗肺狼心。就以这次少老爷管的承德地方出了双穗来说,却把它说成是百年难得的祥兆,读书人还把它说成是什么国瑞,皇上也高兴万分,大加赏赐。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我看世上出了梁先生这样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祥瑞,真正的国瑞。我要是皇上,我就要大大的赏赐这样的人。”
玉娇龙虽然觉得香姑这番话说得也有些道理,但总觉得她说得太刺耳了。特别是认为她不该借题发挥,骂得越乎情悖于礼了。她心里感到有些不诀,责备香姑道:“你嘴也太尖刻。圣上宣渝以仁孝治天下,满朝文武官员,谁家又不是以仁孝教子孙,哪能以一管之见,信口胡说。”
香姑本想顶她几句,但想到小姐日来心境,不忍再去惹她生气伤心,各自怏怏出房去了。
半夜,赵妈踢踢踵踵上楼来报,说玉夫人病情突然转恶,已是弥留,少老爷和少奶奶都守在身旁,要小姐立即过去。玉娇龙闻报大惊,急忙披上衣服,匆匆奔到玉母房里,见玉母仰卧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动不动,有如死了一般。哥哥、嫂嫂恭立床前,满面泪痕,悲戚万分。丫头、仆妇们屏息静气立在门外。玉娇龙神情惨切,木然地俯身下去,用手在玉母鼻下一试,只微微感到还有一丝气息。她心里已经明白,把自己抚育成人、一贯疼怜自己并大自己担惊受怕的母亲,就快和自己永诀了。玉娇龙想凑上前去呼唤母亲,可她感到自己的喉里好像被一团什么东西堵住了,出不了声;她想扑下身去哀泣,却又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只感到心里一阵阵剧痛,好似整颗心都在于裂一般。玉娇龙只俯着身子,不叫不哭,目不转睛地看着玉母。突然,玉母嘴唇微微一动,紧闭着的双眼却慢慢地睁开了。睁得那样大,又那样有神,就好像睡醒过来一般,眼里闪着光彩。玉母先看了看玉玑和鸾英,露出慈祥的笑意,微微地点了点头。当玉母又抬起眼来看玉娇龙时,她那慈祥的笑意消失了,眼里却露出一种悲悯和希望的神色。玉母从被里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玉娇龙的手,用一种十分微弱但却十分清楚的声音说道:“女儿,母亲要走了,可心里挂着你,上不了路。在这与你最后诀别的时刻,只求你听母亲一句话:允了鲁家的婚事。”
玉娇龙还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玉母,流不出一滴眼泪,发不出一点声音。脸有如玉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