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崖穴栖身踽凉旷野 帐篷话密风雨草原
,难禁的怅惘,最深沉的怀念。玉娇龙就在这回味与怀念中,不觉又想起她被换失在祁连山中的儿子,她那已经劳瘁的身心,又在受着痛苦的熬煎,以致使得她在黑暗中久久张着眼,直至快天亮时方才朦朦睡去。
玉娇龙朦陇中,忽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眼睁一看,原来是大黑马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正用鼻不停地嗅着她身下的牛皮垫席。玉娇龙这才注意到:昨夜只顾自己的狂喜、兴奋,竟致忘记给大黑马卸下鞍来,使它在劳累奔驰一天之后,也没得到片刻的轻松。她注视着这匹跟随她整整一年,行程已达万里的大黑马,刚刚结束了的那些穿涧越谷、跋山涉水、餐风宿露、相依为命的情景,又历历出现眼前。即使昨日,自己已心灰意冷,走投无路,也正是大黑马驮载着她,找到了亲人的踪迹。玉娇龙忽然想起古书上载有的“老马识途”的典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把马头揽偎在怀里,轻轻地抚拍着,似乎要把自己满怀的深情、敬意和歉疚,在这轻轻的抚拍中传达给大黑马。
晨曦已透进密林,穿过洞口,映照在斑驳的崖壁上。草原的早晨尽管还是春寒料峭,玉娇龙置身在弥漫着亲人气息的氛围中,却感到暖意无限。马上又要起程了,她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收拾好行囊,然后,慢慢退到洞边,背壁而立,轻轻地闭上眼帘,一动也不动。她似乎要把洞里的一切默记在心,又好象是在心里向这一切默默地告别,万般滋味,萦聚在心头,玉娇龙怎么也辨不清,理不顺。当她再次睁开眼来,环顾四周的时候,眼光蓦然停留在罗小虎那件排扣紧褂上。紧褂肩头上的破洞张开着,一看到它,玉娇龙又想起他那略带嘲讽的眼神,顿时,一丝惭愧和自责袭上心来。她连忙解开行囊,取出针线,坐回到那张牛皮垫席上,一针一线地补缀起来。补着补着,她的心好似被这长长的线牵到了罗小虎的身上,可是前路茫茫,人在何方?她又感茫然了。
玉娇龙走出洞来,太阳已经升起一树高了,整个草原上覆盖着一层蒙蒙的薄雾,薄雾升腾着,流动着,隐树遮峦,虚幻缥缈。
她又跨上大黑马,沿着山脚继续向西行去。渐渐地,雾淡了,天开了,正前方的山腰上出现了一道城门般的断崖洞口。她顿感全身一震,眼光盯住那个洞口,往事如烟,在一瞬间全都袭上心来。那正是三年前她在草坪上与罗小虎较量后,信步来到那儿偷窥马贼们送罗小虎起程的地方,玉娇龙不由自主地催动黑马,沿着山脚那条熟悉的小径,快速向洞口奔丢,她倚马洞口,回首俯望,但见洞旁有一条小路蜿蜒伸向半山腰那片苍翠的树林;透过树梢,那块葱绿的草坪隐隐在望。当年正是在这个地方,她听见了罗小虎悲壮怆凉的歌声,领略了他勇猛豪爽的雄风,她这个侯门千金,第一次在这里孤身野宿,她的心也第一次为他迷惑、倾慕,悄悄地为他伏下了相思。三年多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情一景,常在她梦中浮现,此时真的到了这里,她却又不忍细看。风景依然,情事已非,立马临风,她不禁默吟了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大黑马一阵不安的躁动才将她从往事的沉浸中惊醒过来。
抬眼看去,已是日丽中天。穿过洞口,举目向山下的草原一眺,玉娇龙禁不住一阵心头狂喜。只见覆罩在草原上的薄雾已经散开,眼前又是一片连天的绿色,不远处,出现了一团团蘑菇般的白点,草原中央,也飘起一朵朵的白云,她终于找到了牧羊人,她也就可以从那些牧羊人中打探到达美的消息了。
玉娇龙赶忙策马下山,刚一踏进草原,她便纵马向那一团团蘑菇般的白点驰去。大黑马久已不耐缓行,发出一声长嘶,奋蹄扬鬃,有如流星一般,向前飞驰,不消片刻工夫,那些帐篷便已清楚在望。玉娇龙赶忙勒住马缰,跳下马来,牵着马从容向那群帐篷走去。一座座帐篷都紧掩篷门,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