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换日出世
说若是能胜此局愚大师便放他下山,从此四大家族绝不与他为难。
小弦信以为真,自是拼尽全力。他经这些日子与愚大师整日枰间鏖战,更是身兼《天命宝典》与奕天诀之长,棋力早是今昔非比,便是青霜令主这精研棋道数十年之人一时亦难以占得便宜,反是有几次故意以兑子试探愚大师时被小弦抓住机会取得先机,执先的优势已是荡然无存。
那奕天诀心法本就是讲究后发制人不求速胜,动辄就是兑子求和,几步下来,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反倒是青霜令使只怕下成和局,数度避开小弦兑子的着法。
青霜令使气得满嘴发苦,以他的棋力若是放手一博原也不在小弦之下,可偏偏对方浑不将场内诸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反是令他于不得已的退让中渐处劣势。何曾想到本用来要胁对方的招法被其反被用于自身,心头这份窝囊感觉实难用言语形容。
小弦两耳不闻洞外事,还只道真是花嗅香与自己下棋。这才能尽心发挥奕天诀的长处,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招法都关系着某个四大家族弟子的生死,只怕这一局早就因心神大乱而一败涂地了。
不知不觉已下了一个多时辰,残局中双方皆已倒下九人,棋枰上双方各还剩下单士双象护住将帅,兵卒已然全疫,红棋仅余一车双炮,黑方尚有余车马炮各一,子力上虽仍是难分胜负的情形,但红方一车双炮偏于一隅,黑方却是车马炮各占要点,已隐露杀机,至不济也是和局之相。
物天成是棋道高手,早看出局势有利己方,见青霜令使久久不下子,沉声道:“青霜令使何不就此提和,也免得双方损兵折将。”在此情形下言和自是最好,若非要走下去,只怕双方还要有数子相兑换。
青霜令使怅然一叹:“六十年的忍辱负重,何堪功亏一篑?”他抬头望向物天成,眼中暴起精光,一字一句道:“物兄请恕小弟不识时务!”
愚大师沉浑的背影仍是纹丝不动,物天成与水柔梳却皆是一震:御泠堂与四大家族经这数百年的大战,两派积怨实是太深,青霜令使如今已是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非要以命换命了。他二人不知是何人代愚大师出手,惟在心底祈盼这人能下出什么妙着一举速胜……
水柔清却是呆呆望着还傲立于枰中的莫敛锋,一下子看到这许多同门的惨死,她的心早已麻木,只希望父亲能平安无事。
青霜令使心计深沉,仍是稳扎稳打,绝不因败势将定而胡乱兑子,毕竟在此复杂难解的残局下未必不能觅到一线胜机。
“车四平一。”
“车六进二。”
“炮三进七。”青霜令使长考一柱香的时间,方缓缓下出一步。
此子一出,精于棋道的物天成与水柔清俱是面上一沉。红方将原先用于防御的左炮沉底摆挂,中宫仅余士相守卫,已呈破釜沉舟之势。
局势骤紧,只要某一方稍有不慎,胜负瞬息可决。
黑棋的下一步极是关键,看似红方老帅岌岌可危,但若不能一举擒王奏功,红方稍有喘息之机亦会大兵压境,对黑方形成狂风暴雨的进攻……
物天成注目棋局中,眉头渐渐皱成一个“川”字。若是由他来走下一步,或是横车将路,或是摆炮叫将,或是回象守御……但各种走法均是极为复杂,难解利弊,一不小心便会落入红方的陷阱中。而此刻红帅红车连成一线,下一步必会吃去黑士叫将,虽未必能有威胁,却是被对方白吃去一枚士……
愚大师沉默良久,却是走出一步谁也没有想到的棋:“马三进四!”
水柔清大惊,若非被父亲封了哑穴,必是张口大叫。这一步竟然是将黑马置于红帅之口,亦是在红车的车路上!
青霜令使千算万算亦没有算到黑方这自寻死路的一手,再凝神一看,这一招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