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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共展鸳鸯锦
,忽想起这篇《洛神赋》叙的是子建与心爱之人生离死别、悲苦交瘁之意,天人永隔、伤心泪血之情,这时用在自己二人身上,大是不祥。他忙拿起一袭雨过天青长衫,披在她肩上,换了个话头:“天这么冷,又下雨,怎么只穿这么点儿?好看是好看,可要受了风寒,病倒了,后天一早却如何启程回京去?”虽是责备,语声中却满溢关怀。子青心中酸楚,险些堕下泪来:“我……睡不着,只想来看看殿下。”

    “来看我还拿把扇子,是要为我驱暑吗?”他笑谑。

    子青道,是想来为他跳支舞。他眉一扬,笑了:“你曲子唱得好,这我是早就领受了的,原来,你还会跳舞?”

    子青又笑了:“岂止是会,还善!”

    “这……”他兴致勃勃,“我可要尽情领略一番了。但有舞无曲,那可实在太逊色了,你等一等。”疾步进里间,须臾出来,手中已多了一管莹白胜雪的玉笛,“以笛声相伴如何?”

    “好!”子青将长衫除下,搁在榻上,然后款步到楼正中,裣衽为礼,“请殿下为我吹一曲《谒金门》!”

    雪袖飞起,裙带飘忽,玉腕轻舒,环佩叮咚。那迷离的玉人,悠扬的笛声,是梦吗?那般的飘渺空灵,令人追想不已!

    秋已暮,重叠关山歧路。嘶马摇鞭何处去?晓禽霜满树。梦断禁城钟鼓,泪滴枕边无数,一点凝红和薄雾,翠娥愁不语。

    无论舞步如何回转,身形怎样倾侧,子青一双明净的美目只痴痴凝望侧坐榻沿、按孔吹笛的赵长安。她轻举梅花扇,彩袖飞处,带起一缕翦翦柔风。

    杨柳陌,宝马嘶空无迹,新著荷衣人未识,年年江海客。梦觉巫山春色,醉眼飞华狼藉,起舞不辞无气力,爱君吹玉笛……

    舞已歇,歌已尽。赵长安沉醉了,半晌,方叹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看?子青,我这辈子能得你为妻,夫复何求,又夫复何憾?”听了这由衷的赞语,子青却神色凄苦,她倏地转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赵长安正要去拿那件长袖对襟褙子:“披上衣裳,小心不要凉着了。”子青却轻握住他的双手:“我不要这一件!”

    “那你要哪一件?”她不答,偎在爱郎怀里,头枕在爱郎胸前,呢喃着要捂捂手。赵长安展开双臂,任由一双冰凉柔滑的小手伸到自己宽大的袍袖中取暖。她抬首,两人便吻在了一起。良久,她方轻喟:“我就想要你身上的这一件。”

    其时,赵长安穿着一件月白薄丝袍,他笑道:“成,索性我现在就脱下来给你。”于是由子青服侍着,褪下丝袍,交与她。轻软柔滑的丝袍人手,子青抵受不住衣上的那份温暖,不禁道:“我穿上试试?”

    “成,现在该我来伺候你了。”赵长安自幼被人伺候,伺候起别人来自也不外行。他一手拎袍领,另一手滑至袖缘,一提,待子青撑起双臂,他已轻轻巧巧地将丝袍为她穿好,然后,后退两步,上下一打量,笑道:“好一位翩翩美少年!可惜袍子长了点儿,嗯,腰也嫌宽了些。”

    子青道:“没事,我找根丝带一系就成了。”

    他一怔:“你要一直穿着它?”子青又偎到他怀里:“我要一直穿着它,就当是殿下在抱着我一样,直到……死!”

    他皱眉:“好好的,提什么死活?该罚!”

    子青笑谑:“罚什么?”他早绮念丛生,不能克制了。子青嘤咛一声,环住爱郎的腰,于是两人相携人罗帏,共展鸳衾,无限缠绵。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长安才又听到楼栏外萧萧飒飒的秋雨声,悠悠长叹了一声,不道枕边的子青也在轻叹。他一怔,在她耳边轻笑:“须愁春漏短,莫教天放亮?”她不答。他不以为意,伸头过去吻她,不料唇方触到她的脸,感觉一片冰冷湿滑,她竟然满脸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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