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胡营约三事
解道:“我祖孙三代皆受晋禄,虽然不值晋主之所为,痛恨司马氏搅乱下,但即便背晋而去,亦不当出仕敌国。故而我不降汉,不取汉禄,不受汉职,我只感于将军礼贤下士之心,愿为将军效劳而已。”
石勒还是不大明白:“我乃汉臣,裴郎今降我,即为降汉也,有何分别?”
裴该这不是一码事——“我只为将军帐下客卿,衣食住行皆仰赖将军,亦将奉献忠悃于将军一人而已。我为将军谋身、固势,献策保一族之平安,但不为将军攻伐晋国。”着话又屈起最后一枚指:“因此第三事便是——将军即将北上,攻打洛阳,我恳请留在许昌,不必从行。”
石勒闻言,不禁把眉头给皱起来了,想了好一会儿,又再望望蘷安——看蘷安那表情,分明在:你就应允了他吧,有啥大不了的?于是他最终还是拍了板:“此亦不难,都依裴郎。”然后既然已经从了我了,那裴郎你赶紧下去换身好衣服,咱们准备动身往许昌去吧。
裴该注目蘷安:“还请蘷将军释放在下姑母。”
石勒那是一定的,我都答应你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马上就要拔营起程,我还有话吩咐蘷安,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再让蘷安领着你去认人……
裴该瞧瞧石勒,又再瞥一眼蘷安,心你们心中尚有疑虑,所以还想好好商量一下是吧?行啊,我就让你们商量——基本上走到了这一步,后面就是水磨功夫,不至于起什么大的风波了。于是拱一拱手,退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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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才刚离开,石勒便即将身体微微朝前一探,压低声音问蘷安:“卿以为,裴郎适才的话语,究竟是何用意?”
蘷安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回答道:“裴郎分明为救裴妃,故此屈从于明公罢了。”
石勒这我明白啊,我不管他如今是真心是假意,只要口头肯降,我便将其收入帐下,方便缓缓动摇他的心志,相信总有那么一,他会诚心归附的。但他一开口就什么“降石不降汉”,这又是啥意思了?你还记得前几他来谋刺我,假意我如今势危,就怕被同僚所害……他不会想使离间之计吧?
蘷安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一层,他光琢磨着石勒招揽裴该之意貌似很迫切,那你不赶紧答应对方的条件,要更待何时啊?这事儿若是成了,自己那一顿鞭子也算没白挨,一个女奴也算没白送,将来若真能与裴该同殿为臣,还能让他记得自己的恩情,相互间有个照应——前提是我昨晚上睡的真不是裴妃……
可是没想到石勒竟然思虑得那么深,还担心裴该欲使离间之计。蘷安不禁伸手挠挠后脑勺,顺着这个思路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才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前日裴郎所言,末将以为不为无理。明公从先帝起兵,百战成功,眼看着便要灭晋,等到汉室统一下,便该考虑子孙太平富贵之事了吧。我听中国有谚语,‘飞鸟尽,良弓藏’,即便子恩宠不衰,也要防备刘曜、王弥等人的构陷……”
石勒匆匆一摆手,阻止蘷安继续下去:“我受先帝宏恩,今子也倚我为腹心,我终不背汉!”
蘷安我没劝你背汉啊——“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可害人,也须防为人所害。裴郎终究数世为宦,家学渊源,难道明公将他领上战阵,会有用吗?不如请他分析朝廷局势,设明哲保身的策谋,那应该才是他的长项吧。降石不降汉之语,窃以为用意在此,未必是离间之辞。”
顿了一顿,又再加上一句:“况且明公耳聪目明,心如铁坚,岂会中离间之奸谋?”
石勒不禁暗中叹息,若是孔苌在此,或许能够瞧破裴该的真实想法,蘷安的头脑多少还差着一点儿啊……他拧着眉头又想了一想:“也罢,且带他返回许昌,交于张先生去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