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听师父说过去的故事
方文岐淡淡一笑,解释道:“相声是打哪儿来的,就是从街头起步的,相声产生的百多年里面,我们一直在学习,上至庙堂下至江湖、大到国家到家庭都是我们学习的对象。”
“就拿刚才的算命的来,我们传统的相声里面就有《大相面》、《揣骨相》。还有看到那边卖衣服的没,《卖估衣》哪里来的,就是打人家这里学来的。还有那边叫卖蔬菜水果的,我们相声里面也有《学叫卖》的老段子,包括你手上在吃的煎饼果子,老相声《满汉全席》也可以。文有文章会,武有大保镖。现在你还觉不觉得,其他行业的好坏跟咱们没关系?”
“额……”何向东更是一愣。
方文岐向前走去,边走边道:“子,相声就是来源于我们的吃喝拉撒的,可不能学那些人拉屎放屁脏了,有本事你别拉屎放屁啊。都相声来源生活,生活是什么,可不是鸡零狗碎吃喝拉撒嘛,换个词能高雅多少啊,哼。”
何向东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
追上师父之后,方文岐还在自顾自地感叹道:“现在是越来越不行咯,像建国之后大家都要新相声,虽是抛弃了很多老前辈的努力吧,但那时候至少大家作艺的态度还是认真的,曲艺团有些人为了写相声都是花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到基层去和大家同吃同住,感悟生活。”
“那些相声虽都是批判性的或者是歌颂型的,但确实也出了不少好东西。只是我呀舍不得那些老掉牙的老玩意儿,不然后来……呵,唉。再到后来啊,又遇到十年大动乱,我们这些艺人死的死,逃的逃,伤的伤,队伍也乱了,也不知怎么着了,那个时候曲艺团写出来的新相声却一点相声味儿都没了。”
“本以为大动乱结束,大伙儿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大家也都能好好作艺了。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就很少见那种能深入基层体会几年的艺人了,都是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写相声。我们相声都是平地抠饼对面拿贼,你没跪在地上捡过钱,坐在办公室懂什么才是相声啊。唉,这些年艺人谈钱的是越来越多,作艺的却越来越少。现在的相声是越来越不好笑咯,是越来越没相声味儿了,大家伙都在往电视台挤,出名了好到处跑穴挣钱去,谁有心思好好作艺啊。”
“新相声都是拍着脑袋写出来,老的相声又被他们贬的一无是处。现在我们这些从街头起来的老艺人还在,侯爷、马三爷这些大师都还在,都已经变成这副操蛋的现状了。我是真怕啊,真怕要不了几年,我们这些人坚持了一辈子的相声就再没人听了……”
方文岐出一声长叹,苍老的脸庞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忧愁,这个为了相声坚持了一辈子的老人,斗争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出一声担忧的叹息,他反对过整个相声界,却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何向东默默低着头,连煎饼果子吃起来都一点味道都没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有一种无言的压抑感让他步伐都沉重了不少。
“师父,你们当年都是怎么学艺作艺的啊?”不知道为什么,何向东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方文岐看看四周,陷入了回忆,又看着他唯一的徒弟,默默叹道:“现在真的跟我们当初不一样了。那时候可比现在热闹,什么样的手艺都有,北京的桥,津的三不管,南京的夫子庙,老手艺人可多了,各行有各行的买卖,各家有各家的绝活。”
“我也是跟着你师爷在街头卖艺出身的,就在北京桥那里,唱戏的,书的,练把式的,唱大鼓的,变戏法的都有。曲艺是后来的叫法,我们以前都是叫十样杂耍,吹打拉弹学逗唱变练,各有各的买卖。生意也有文武之分,像算卦这种文活就不能跟打把式的武活在一起,不然人家一敲锣打鼓,你这儿人不都跑了啊,生意可就做不下去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