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态。

    “赶半夜航班的老年人，还能这么精神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子您高寿啊？”

    “四百二十八岁了。”老人声音倒是充满磁性，中气十足，如果去山根根广场上唱红歌一定能技压群雄。

    “您不会是按照道家的算法，六十算一岁吧？”赵迈的马屁鸡汤赶紧送上：“您心态真好，能跟我这种年轻人开玩笑，的确到了随心所欲的年纪。”

    “你还知道这个典故，不容易啊。平时都读什么书？”

    能有话题就好，只要聊开了，赵迈什么题材都能跟上。“什么书都读，长知识的、长见识的、长心眼的、长快乐的。这世界上书太多，撞见哪本读哪本，哪有什么可挑捡的。不过分辨好坏的本领还是要有的，就像开车看看乘客。那些目露凶光、精神恍惚以及满身酒味的我就不接，还不够麻烦钱。像您这样的老人家，我就愿意好好招呼。别的不，我开车挺稳的吧，就算晕车的人也感觉不出来。”

    “这倒是。”老人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赵迈，用大拇指捻了捻嘴角，就像美食家看到了精致的菜肴。“伙子，你一个月开车能挣多少钱？”

    “还真没怎么算过，开专车不是我的主业。不怕您笑话，我在网上写书，靠粉丝养活着。若是单论挣钱的话，还比不上专门开出租车的司机。而且我这个人讨厌堵车，那完全是在浪费生命不是？所以只在这个时间接预约的专车单子，能挣几个钱？”

    “年轻人写书，这倒是很不错。你写什么题材的书啊？”

    这个老人比赵迈想象中要健谈，居然知道什么叫做奇幻。如果起精灵、矮人和巨龙什么的倒也不含糊。如果换是个年轻五十年的同龄人，赵迈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但看他白苍苍的样子，传中的代沟哪里去了？

    “别在反光镜里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很不礼貌。我是个翻译，大半辈子靠翻译外国文学吃饭的，所以看过的杂七杂八东西不比你少。我儿子目前在出版社工作，时不时也会拿些想要获得批号的书回来加班，我也会帮他看看，所以知道的就多了。咱们两个相逢就是有缘，我看你骨……”

    骨骼惊奇这句话还没完，赵迈的电话就响了，铃声是一段非常激昂的进行曲，颇有几分大阅兵的感觉。宅男和出租车师傅都一样，都有“决不能看见电量指示灯变红”的强迫症，所以只要不在通话，电话就永远充着电。

    瞄了一眼，现是自己妹妹打过来的，一张她的大头像还随着铃声晃来晃去。赵迈曾经能叫赵一脉，可见他父母起名字是多么的随意。这个传统延续下来后，赵迈的弟弟就被叫做赵晓凤，赵迈的妹妹叫做赵晓鸾——反正都是鸟。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正应该是懒蛋妹妹酣睡的时候，怎么会打过电话来？赵迈对车上的老人道：“抱歉，这个电话我得接，可能有什么急事。为了开车安全我会用免提，拜托您老人家不要开腔。我家里还不知道我半夜开专车的事情，还请为我保密。”

    老人眨眨眼睛，做了个在嘴巴上拉紧拉链的动作，然后就靠在座椅背上假寐。

    妹妹的声音压得很低，看来是躲起来偷偷打电话过来的，八成是厕所，接通之后果不其然。“哥，声点，我躲在卫生间给你打电话。爸爸生病了，慢性肾衰，已经到了需要换肾的地步，现在正做透析。”

    晴霹雳在赵脉的脑袋中炸响，他手抖了一下，车子晃了晃。赶紧回过神来，深吸了几口气，连忙问过去：“你怎么知道的，确定吗？”

    “昨我现妈妈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当时问她也不。后来弟弟偶然看见妈妈看着一些文件偷偷哭，我们还以为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人，于是趁妈妈买菜去的时候打开抽屉偷看，才知道是爸爸的诊断和病例。哥，怎么办啊？上网查了查，这个病好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