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了他一个如此简单的回答。
夜幕来临,寒意渐长。杜隆坦厚实保暖的裂蹄牛皮靴在极力抵抗雪水的浸透,但他的脚已经开始麻木了。风越来越强,如同匕首刺穿了他的厚毛皮斗篷。杜隆坦打着哆嗦,奋力向前,等待着父亲说些什么。此时雪地上的血已经不再冒起热气,而是开始冻结了。
红色的血迹经过了一片被风扫平的宽阔雪原,向老祖父山脚下灰绿色的森林延伸过去。在向南延伸数百里的一系列山峰中,老祖父山是最高的一座。氏族的智慧卷轴上说,它是氏族的守卫者,伸出岩石臂膀,在霜火岭和南方原野之间创造出一道保护性的屏障。干净的落雪气息和新鲜的松树香味充满了杜隆坦的鼻腔。整个世界都悄然无声。
“在雪原中这样长途跋涉并不愉快,对不对?”加拉德终于说道。
杜隆坦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回答:“霜狼不会抱怨。”
“的确,霜狼不会抱怨。但……这还是很令人不快。”加拉德低下头看自己的儿子,嘴唇在獠牙上翘起,露出微笑。杜隆坦发现自己也在向父亲微笑,并轻轻点点头,心情随之放松下来。
加拉德伸手摸了一下儿子的斗篷,指尖抚过上面厚厚的绒毛,“裂蹄牛,强壮的生物。生命之灵赐予了它浓密的毛发,厚重的皮肤,还有一层层皮下脂肪,让它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但是当受了伤,它移动的速度太慢,无法保持自己的体温,也无法追上自己的族群,无法获得族群给予的温暖,它就会慢慢被冻僵。”
加拉德指了指前方的血迹。杜隆坦能够看出来,这头仍然在逃窜的野兽已然是脚步踉跄了。
“它满心困惑,疼痛难忍,惊骇不已,它只是一个生物,杜隆坦。它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不应该受这样的苦。”加拉德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些兽人氏族很残忍。他们喜欢折磨和凌虐猎物……还有他们的敌人。霜狼不会以他人的痛苦为乐,哪怕是敌人。而一头为我们提供食物的野兽更不应有此报。”
羞愧之情再一次涌上心头,让杜隆坦感觉到面颊发热。这一次,他为之羞愧的不是自己,也不是他糟糕的准头,而是因为他从没有想到过父亲所说的这些事。没有能一击杀敌的确是他的错——但错不在于他不是最优秀的猎手,而是在于这样会让裂蹄牛遭受没有必要的痛苦。
“我……明白了,”他说道,“我很抱歉。”
“不要向我道歉,”加拉德说,“我不是受苦的那个人。”
血迹变得更加新鲜了,大片的猩红色斑块在雪地上变成一个个圆坑,随着裂蹄牛不稳定的步伐左右散布,经过了几颗孤松,绕过一堆被积雪覆盖的砾岩。
他们终于找到了它。
杜隆坦射伤了一头小公牛。就在不久之前,年轻的兽人曾经觉得这头公牛是那样高大,一时间甚至有些被它吓呆了,嗜血的欲望也在那时第一次从他的心中涌起。直到现在,杜隆坦才看出它——他——还没有完全成年。即便如此,这头小牛已经有三个兽人那么大,它的厚皮上覆盖着蓬松的长毛,舌头从两排黄色的钝齿之间垂挂出来,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在它的口边变成白雾。当它嗅到这三个兽人,深陷在眼窝中的一双小眼睛立刻转向了他们。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只是搅动了红色的雪泥,并让杜隆坦那支投歪的长矛在身体里刺得更深。小牛痛苦却又充满挑衅的呼气声让杜隆坦的心仿佛被紧紧攥住。
这名年轻的兽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在准备狩猎之前,他的父亲已经向他详细描述了裂蹄牛的身体结构,以及如何最有效地杀死它们。杜隆坦没有犹豫。尽管有积雪的绊阻,他还是竭力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跑向小牛,抓住矛杆,拔出长矛,直接干净地刺进这头野兽的心脏,将自己的全部体重都压在了矛杆上。
裂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