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下)
“敌军据有地形之利,又有粮草储备,上上之策实是坚守不攻,坐待我军粮尽而退。但既然截击粮车,自是为了趁我军粮草不继,军心大乱时发动突袭,妄图反守为攻,出其不意,一鼓而胜。”
毕炜微微颌首道:“有理。只是为何三日内必会发动突袭?”
郑司楚顿了顿,道:“敌军前来拦截运粮队,然粮道未断,数日后我军又能得到补充,若敌军有坚守之意,拦截运粮队便劳而无功了。如此看来,敌军必定是要趁这几日我军中乏粮,军心有所浮动之际发动攻击。”
毕炜也顿了顿,忽道:“郑参谋,你日后定是共和国的一员大将了。”
“末将不敢。毕将军成竹在胸,末将当初未解玄机,以至于损折了那么多兄弟,实是有罪,还请毕将军责罚。”
毕炜又笑了起来,但此时的笑容全是赞许之意。他道:“郑参谋,你前去增援运粮队并非无用,此事实是我考虑未周,做得有点过火。若是敌军见运粮队毫无防备,只怕会疑心其中有诈,你这般增援,他们倒看不出其中奥妙了。此战虽然失利,郑参谋,你其实已立奇功。”
郑司楚道:“末将不敢。”虽然毕炜在夸奖他,但郑司楚心中实在大为难受。在毕炜眼中,既然是计,那么计策中的人大概都可以牺牲掉的吧。当自己请令前去增援时,他一句话也没说,那时只怕在想着郑司楚若是被敌军击毙也没什么大不了,而押送粮车的那五十个士兵更是让他们送死了。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毕炜背起手踱了一圈,道:“你离开这几日,天炉关果然平静如常,连以往常有的出来骚扰也停了,多半已在准备一场大举措,这几日定会要决战了。郑参谋,你年纪不大,却颇有将才,此役倚靠你之处还多着,当初我们虽有芥蒂,还望郑参谋你能放下顾虑,不要多想。”
郑司楚仍然垂着头,低声道:“毕将军言重了。郑司楚身为军人,自当听从长官号令,毕将军有何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他嘴上说着,心中有些不满。也许两军交战,牺牲在所难免,但毕炜身为共和军的上将军,却将士兵看作一件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实在与共和国所宣称的“人人平等”大为不符。正想着,忽然听得毕炜叹了口气,道:“真象。”他莫名其妙,道:“毕将军,您说什么?”
这两个字只怕是毕炜无意识说出来的,听得郑司楚的追问,毕炜也有点慌乱,道:“没什么。郑参谋,从今日起,与方将军联系之责便由你担任了。”
郑司楚听到这儿才算恍然大悟,明白毕炜的来意了。方若水与毕炜同是上将军,毕炜的命令只怕方若水不太愿意遵循,而由郑司楚传令,方若水倒多半会听从的。两军交战,最怕的就是军令不一,毕炜让自己担起此责,一定也发现了方若水对自己颇为尊重。看来,毕炜能名列方若水之上,真个名下无虚。郑司楚此时心倒平了,道:“末将遵令。”
毕炜舒了口气,看了看帐外,忽道:“对了,郑参谋,那飞艇明天就可建造完全,很可能明天敌军便会出动了。”
送走了毕炜,郑司楚在营帐中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那艘飞艇已经缝好,接口处也都已涂上了沥青,堆上了架子,一些士兵正在下面堆着柴禾,明天就准备往里鼓入热气。正式的飞艇是装入一种很轻的气飞上去的,可以在空中停留许久,如果鼓入热气,在空中飞得并不长久。敌军步步都在算计之中,定已中计。虽然己方已有防备,但敌人实在非同凡响,郑司楚原先觉得依计而行,敌人定然会一败涂地,但是与那陈忠一番交手,他已明白敌人真正的实力。
如果稍有疏忽,被敌人将计就计,只怕反要弄巧成拙了。郑司楚看着飞艇,想着自己定下的这条计策,当初他向毕炜献计,便是针对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