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罗场
的,无昏无晓地屠城屠到第三天,毕竟还是有很多人累了。现在,只能零星听到远处传来一些人的哭喊声,断断续续的,好像一些有着尖利锋刃的碎片。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来时,只觉肚子饿得要命,伸手在干粮袋里摸了几个干饼,又把盛水的葫芦拿出来。窗外,天色已暗,一天又过了。
五日屠城,还剩了两天。我第一个想法倒是这个。也许是因为厌恶那种无休止的杀戮了吧,我无法阻止屠城,只好盼望那早一点结束。
我走出小屋,外面,夕阳如烧。南国天黑得晚,不似京城,天说黑就黑了。一轮落日挂在西边,染得云层也似血滴一般。在夕阳下,城头那些残破的雉堞看过去只剩了些影子,显得苍凉万分。
我伸了伸懒腰,走上城头,嘴里啃了几口干饼。城里搜出来堆积如山的财物,可食物还是少得可怜,平常也只好仍然吃干粮度日。也实在有点佩服守城的共和军,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居然还守了那么多天。
南门是中军驻守之地。我踩着一地瓦砾,走上城头。看下去,城门附近,营帐鳞次栉比,排得整整齐齐。能与中军的军纪军容相提并论的,也只有陆经渔的左军了。
我拣了块干净些的雉堞上坐下了,喝了口水。干硬的大饼在嘴里被濡湿了,虽然只有点咸味,却也能让人有饱食的舒服感。我小口小口地啃着饼,看着太阳一点点沉没。
帝君号称太阳王,我有点解嘲地想着。但对于一个平民百姓来说,要歌颂皇恩浩荡,那也太违心了。可如果要忠于帝君,是不是也一定要成为武侯这般心肠如铁、杀人如麻的人?不愿意这么做的人,能有别的选择吗?这么想来,苍月公的反叛,也许也是情有可原吧。
我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这种想法就是不忠么?我心口有点剧烈地跳着。也许,如果我处于苍月公的地位,我也会反叛吧。
我看了看手里的饼,那块饼已被我咬得只剩了一小块了。我叹了口气,放在嘴里咀嚼着。硬而干的大饼碎渣实在有如沙砾。我拔出盛水葫芦的塞子,喝了一口水。
天已暗了下来了。太阳有一半没入山背,天空中的血色更似凝结了一般,天地之间,却似有一片烟云翻滚。
我正喝着水,忽然,城下的营盘里发出了一片混乱。
发生什么事了?
我吃了一惊,把葫芦塞好了挂在腰边,跑下城去。
一下城头,却见一匹马泼风也似的向中军大帐跑去。营盘门口,一群士兵正挤作一堆。我跑过去,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小军官看了看我。我鉴于那天被蒲安礼的部下偷袭,生怕再被错看了,一直穿着软甲。那小军官看看我道:“你是……”
我摸出自己的令牌道:“我是前锋五营百夫长楚休红。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军官肃然起敬,道:“是楚将军啊,你的名字这几天可以说是尽人皆知了。”
我有点不耐烦,但别人恭维我,也不好太没礼貌。我道:“多谢。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人道:“西南边,烟尘漫天,似有大军过来了。”
“什么?”
我大吃一惊。西南一带是无人的山岭,鼠虎很多,只有一些零星的猎户住在山脚,武侯定四将合围之计时,也曾派斥候兵前去探察过,确定没有伏兵。何况,我们围城那么多日,若共和军有伏兵,早杀出来了,不至于到今天才出来。可如不是共和军,那这支队伍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中军帐里突然响起了号角声。那是紧急集合令。听到这号角声,各军必须立刻回到原位,高级军官立刻入中军帐议事。
我顾不上再和那军官说话,人飞奔向前锋营营盘。
一到营盘门口,正碰上路恭行飞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