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如其来
走了一程,路上的灾民已少了,只是零星几个。马车虽慢,也比这批饿昏头的灾民走得快。我带住马,道:“我得回去了,保重。”
和她们不过相处了一天多一些,本不该有什么惜别之情。我带转马头,忽然听得白薇道:“将军!等等!”
我带住马,只见她跳下车直向我跑过来。我跳下马,道:“还有什么事?”
她跑到我跟前,忽然揽住我的头在我唇上一吻,脸一红,却又跑了回去,一言不发。一上车,便打马疾行,那辆马车被她赶得哗哗作响,也不知颠得车里的紫蓼成了个什么模样。
我伸出手指摸了摸嘴唇。唇上,似犹有她的口脂余香,刚才她那柔软的嘴唇虽然只是极快地一点,却仿佛在我嘴上留下了一个印记。那辆马车也越行越快,终于转过一个拐角,被一带树林遮住了,再看不到。
走好吧。
我默默地说着。那条路上她们不知还会碰到什么艰险,只希望她们能平安到达五羊城。
回到城中,东门仍挤了不少城民。五万人要出城,便是冲出去也要好一会儿,不用说这般一个个走了。我带着马,又自东门向西门走去。
当初,城中数十万人家,到处是曲曲折折的巷子,从东门到西门也得好一会儿,现在却都成了一片瓦砾,直通过去,便是近了许多了。
城中心是国民广场,边上便是中军营帐。广场中心本是用方方正正的大青石块铺成的,每块青石都足有六尺见方,按理,另外几大城池中类似的广场都叫帝国广场,第一代苍月公筑城后却起名叫国民广场,那也预示着后来的反叛吧。这广场号称天南第一,大石板每块都有半尺厚,磨得光可鉴人,便是帝都也没那么好的石板。如今这些大石块都被烧得斑斑驳驳,有些也已被烧裂了,这些日来,不知在这里焚烧了多少死尸。真佩服中军,边上那种焦臭味,他们居然还能待得下。
肩头一阵奇痒,让人几乎忍受不了。叶台说过,伤口愈合,会有一阵痒,那么现在正在愈合吧?他的医术当真神奇,我受此伤不过两天,居然这么快便愈合了。腿上受到的那条刀伤本是皮外伤,他只是浅浅包扎一下,现在拆掉了,也不过两天,结的痂都快掉了,除了在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疤外,没什么后遗症。
有叶台这样的医官,这次与共和军一战,才会以如此小的损失取得那么大成果吧。我胡乱想着,这时,只觉得脸边一凉,颊上有点湿漉漉的。
是我的泪水么?
我摸了把脸,掌心有点湿,但我知道那绝不会是泪水。白薇最后的那一吻也的确有些让我心动,但没感动到那种程度,对于她来说,也并不是依依不舍,而是感激而已。毕竟,我是攻破了高鹫城的帝国军一员。
是下雨了。
我的身体都猛地一震。南疆开始要进入雨季,那么,本来定好的退兵时用火墙阻挡的战术便不能用。何况,若此时蛇人攻击,那该如何是好?
几乎是同时,城中四处发出了呼喊,当中夹着人们声嘶力竭的叫声:“蛇人来了!”
蛇人攻城,至今也有好多次了。但这一次却像是已到末日,四处都传来地震一般的震动,带着人们的哭叫。中军营中,几支正在营房休息的部队也冲了出去。中军分前锋、锐步、铁壁、铜城、虎尾五营,前锋营最为精锐,步兵中锐步营最强,以前攻击时这两支部队总是冲锋在前,现在这两支最强的部队已经都减员一半,战斗力大损,也只能依靠另三营充当主力军了。今天轮到的是铜城营休息,从营中冲出来的步兵一个个甲衣不整,大概也正在整理抢夺来的财物。我加了一鞭,穿过他们,冲向西城。
蛇人已经三天未攻城了。尽管锐步营在空中火攻失败,肯定也让蛇人有点胆寒,万料不到我们被围居然还敢攻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