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独玉佛
将下凡。
冯绮不由得眯了眯凤目,本来下定的决心狠狠地动摇了一下,随即又强压了下来。
拓跋弘此时也抬起头来,看着在芙蓉花丛中那一神湖蓝色衣裙人比花娇的冯绮,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他依旧美艳无双。拓跋弘不禁心神恍惚,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和她初遇的那一幕。当时她也是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宫女裙,躲在芙蓉花丛中低低哭泣……
现在其实也是一样的。
她的嘴唇明明是在上扬着,可是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拓跋弘清楚地看得出来,在她的脸上,覆着一层面具,遮住了她的温柔,换成了算计与冷漠。
他知道,只要他想,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把她脸上的那张面具掀开,重新看到以前的那个她。他也知道,只要她想,只要她一抬手,就可以摘掉那个冠冕堂皇的面具。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动。
只是在视线交汇的刹那之后,便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她依旧戴着那张面具,而他依旧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冯绮知道自己戴着的面具很容易就能拿下来,可是她也知道,如果面具戴得太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摘下来了。连面具底下的她,也逐渐变成了面具的模样,早已经寻不回过去的她了。
她听到自己漾开微笑地说道:“弘儿,你回来了,陪我喝杯酒可好?”
冯绮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不会拒绝,他疯狂地迷恋着她,就算是现在也一样。
鲜卑一族不比汉人,父子兄弟共妻也是不足为奇的。当年只要她略微一松口,便可以通过爱情来轻易掌控这个年轻的帝王。
但她却不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她想要一个可以接替拓跋濬的完美帝王。她给他安排妃子,看着他的儿子出生,希望可以看到一个强大的帝王诞生,把拓跋濬留下的帝国带往昌盛。
可是她却失望了,他居然去礼佛?去禅位?甚至去带兵打仗?
这样的帝王,还是不需要的好。
她会接手濬留下的帝国。因为这个帝国,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祖父的,现在是属于她的,谁都不会给。
冯绮看着拓跋弘放下手中的头盔,在她的面前坐下。她挽起云袖,亲自给他斟酒,看着他慢慢地把她特意为他准备的毒酒全部喝了下去,一滴未剩。
看着他忽然睁大了俊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唇边不断地溢出了鲜血,冯绮忽然间心如同针刺一般,就像饮了毒酒的人是她一样。
原来,她真的变了。
不愿放弃权势朝政的是她,真正堕人权力漩涡的,也是她。
只因为她的生命里,剩下的仅有权势,所以才不肯放手。
就像佛像破裂之后,真身已破,便再也不是佛像。
就像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慈眉善目的菩萨,在岁月的狰狞中,早已经堕落化为修罗。
冯绮轻馆耳边的碎发,幽幽地叹道:‘佛云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公元476年,北魏献文帝拓跋弘被太皇太后冯绮鸩杀,年仅二十三岁。
翌日,拓跋宏压抑着胸中怒火.在佛堂前等候冯绮的召见。他如同十一年前自己的父皇一般,推开了那间佛堂的大门,看到了那尊身首分离破碎的独玉佛。
公元493年,拓跋宏迁都洛阳,开始修建著名的龙门石窟。
公元499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染疾暴病而亡,年仅三十三岁。
佛像的诅咒,依旧在延续……
公元2012年,洛阳龙门石窟。
“哇哦……真的好壮观啊……”漆黑的夜晚,在巍峨